里正的大嗓门也传入耳中:“赵家的,有人在吗?”
谢安从柴房里走出去,她腿脚还不能剧烈运动,所以是慢慢地走过去的。
刚才,赵里正家正做着午饭,谁曾想县衙的官吏呼啦啦领着几个人就来了家里。
说是要找赵海全家。
赵里正赶忙就带了人过来,此刻拍了两下门,见无人应,只跟旁边的贵人解释道:“今日赶集,赵海全家想必去集市了,不过他家前两月确实救回来一个姑娘,这点贵人放心。”
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一声回应:“等一下。”
那声音入耳,分明是连着几十个夜间沉溺思念的。
明晃晃的阳光落下,打在人的脸上,周敬尧似乎是被刺了眼,眨了一下,眼睫颤动,他聆听着门后慢慢而来的脚步声,心口憋闷。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了。
谢安在倾泻而下的阳光里,蓦然与那人深沉的眼光对视。
“谢安。”他仿佛憋久了才呼吸到空气,声音低沉暗哑。
他依旧锦衣华服,她照样粗布麻衫,只是这次,她也叫了他的名字。
“周敬尧。”谢安呢喃出声,如梦似幻。
福莱看了这相逢场面,兴高采烈,只是也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将带来的官吏引到一边打发去了。
“哎哟,还真找对人了啊!”赵里正在一旁拍掌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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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今日正当立夏,巫江两岸,山林绵延茂密,鸟兽繁多,伴随着潺潺流水之声,虫鸟清脆的鸣叫也时可入耳。
去往临江县的帆船上。
谢安这次终于可以站在船头,感受着江上扑面而来的凉风。
“幸好那日遇到了赵娘子,否则我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呢。”谢安感慨。
侯爷如今听见她说什么死不死的,神经都是一紧,皱了皱眉头:“别说这种话。”
福莱站在后方,上前搭了一句:“还别说,谢姑娘运气当真好,赵娘子一家真是好心人,那天下午回来看到院子里多了爷和我们三五人,被吓了一大跳,哈哈,那骡子可被主人家冷不丁抽得大叫。”
他越想越乐呵。
谢安想到什么问他:“那银子他们最后收了吗?”
福莱:“不收呢,赵海全和他大儿子是个有本事的,爷吩咐给安排到县衙里做事了,不过走的时候我把钱给他们悄悄放卧房里了。”
谢安呼了一口气,临走要给钱,赵娘子衣兜都扯破了,硬是没收下,只说安排了活计就谢天谢地了,怎么能收钱,给谢安急得。
侯爷见两人聊得火热,心头很是不爽。
“福莱。”
“爷?”
“你下去,寻两张椅子,再拿一条毯子过来。”
福莱瞅了瞅周围,连忙下去找东西去了。
谢安看人脸色不对,笑问:“怎么了,回盛京,爷不高兴?”
周敬尧看着前方,面色沉静,听见她问话后转过头来,看着她:“不是。”他似是犹豫:“谢安。”
“嗯?”
“倘若,爷没有找到你,你会回去吗?”她只说“试试”,而他,在曾被打落深渊后,已丢弃了自负。
那天赵娘子回来的时候都说了帮谢安买东西准备回去,谁曾想他竟然还有怀疑。
“若我不回呢?”她试探的问道,问完后其实有些懊恼,但她的性子,注定了在这“试”的途中会有无尽的纠结。
侯爷没想到转眼自己被问了,皱眉后恨恨道:“爷不管!反正人爷已经找到了!”他上前一步将人揽入胸膛。
谢安听见他的心跳,没有看人,她似是自言自语:“骗你的,你不来,我本就要回去的。但你来,我其实,很开心。”她声音越来越低。
他并没有漏听一言,嘴角上扬,手下将人抱的更紧了。
日出东山之上,渐渐高升,为西岸满山苍翠镀上耀眼光辉,江面波光粼粼。
他们并肩立在船头,凉风裹挟着爱意吹拂,萦绕。
面朝山河,盛夏将至,帆船逆流而上。
不一会儿。
“侯爷。”
“嗯?”周敬尧转身。
“你有没有觉得阳光和江面甚是刺眼。”谢安眨了眨眼。
周敬尧沉默一瞬:“有吧。”
“那我们回去?”谢安转身,正预迈开脚步,伤到的右腿一阵酸麻刺痛,她皱眉顿了一下身形。
“腿疼?”侯爷上前挽住人的肩膀。
“没事,一会儿就好。”谢安低头答。
下一秒,她整个人腾空而起。
周敬尧抱着人大跨步朝船舱走,嘴角扬起笑容:“不是刺眼吗?不等了,爷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