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树影黑漆漆的,正长牙舞爪的伸着枝条。
如今,驸马与谢望都有蹊跷, 那张亚并不是第一次随着父亲的部下上战场, 如何就吓到当场撤退, 他自己也知道, 遇上战事,如果进是死,那退也同样是死。依长公主之言,谢望与驸马别说勾结,应当视对方为敌才是。若换一下呢?与赵衡勾结的分明是那张亚, 赵衡事后杀人灭口?谢望乃是撞破?或许是被父亲谴回盛京报信?
是了!周敬尧眼神陡然锐利,这才更加说的通才是。
那赵衡为何要算计侯府?驸马一家除了这一辈的赵衡, 主要是文臣,并非武将。两府并不存在利益纷争。
周敬尧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可能的想法,想到此处,他脸色瞬间阴沉。
那场战事,分明是圣上亲点的赵衡为前锋,赵衡临危救阵,后来亦被钦点为驸马。但是,圣上分明又从未怪过侯府战场失职,反之守孝结束后反而升了他的职。
这想法其实不止一次出现了,但周敬尧始终找不到支撑的理由。罢了,先把朱五那边搞清楚才是。
周敬尧返回书桌,提笔给谢安写了回信。先暗处探查几天,看是否还有收获,没有再将人捉回。
......
政事如何,老夫人却是不太关心的。
周敬尧油盐不进,她又把目光放在了求神拜佛上,指不定她这儿子就是被什么小鬼缠身了,得去求求菩萨,去去晦气。
还有,华蓉前两天来看她,老夫人灵机一动,去寺里可不就给二人创造机会了么,兴许就撞对缘分了,于是当天把人留在府里,就等着周敬尧休假呢。
今日周敬尧得了空闲,老夫人提早几日便说了要他陪着去金钟寺。咱们如今的周大人自是无法推脱。侯府一行车马早早出发,未到正午便到了寺中。
金钟寺是盛京最大的寺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即便是逢年过节,都不断香火。今日天气正好,寺内的香客更是繁多。
庙内佛香缭绕,老夫人被丫鬟和华蓉陪着走在前面,周敬尧带着福莱漫步跟在后面,一副当真只是陪同,事不关己的模样。
“敬尧,你上前来!”一路到了送子观音那儿,老夫人往身边一看,哪里看的见她的儿子,于是站在门口便是带着怒气的一声。
周敬尧只得加快了步子往前去,一行人进了殿内。
华蓉本是未婚,看着老夫人跪在蒲团上,眼睛往旁边偷看,便看到了仰着头看的一脸入神的周敬尧,脸顿时就羞红了。
待老夫人敬香起来,也看见了二人一个沉默着仰头观看,一个面带羞涩的样子,心中甚是高兴,开口便是撮合打趣。
“要说你表哥都这般的年纪了,除了陪着我,这还是头一次与旁的女子一块儿来上香呢!”华蓉看了看身旁的人,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惊喜,而另一边的周敬尧却一副恍若未闻的模样。
等人回过神来后,只调笑般对着老夫人道:“儿子如今都未成婚,母亲到先忙着来拜送子观音了,莫非是希望儿子从旁系给母亲先抱养一个在膝下?”
老夫人气的一个瞪眼,带着身边的人就朝下一个神殿走。
见人走了,周敬尧却瞬间收敛了笑容,殿门口矗立的背影带上了落寞。
早就不是第一次了。说来可笑,他平生第一次虔心拜佛,可不就是这送子观音,也真是灵验啊。
他转过头看那观音怀中的胖娃娃,他本来有一个孩子的,一个和谢安的孩子,一个欺骗得来的,终究没留住的孩子。
周敬尧重新入了殿内,默然的点上了几柱清香。
孩子,请原谅我的鲁莽和欺骗,也不要怨怪她的狠心。是我,是我将还未到来的你变成了强求的工具,变成了我卑劣的手段。如她所说,你该是带着期待的。
请原谅我们,请给我机会,今后重新回来,我始终盼望着,我会让她的恐惧变成期待。
他虔诚的仰望着,终于将思考了许久的事情在心中倾诉。
庙里老夫人也不管她这忤逆的儿子了,两拨人分开了许久,直到要稍作歇息的时候才重新会面。老夫人平日里习惯了午睡,用了斋饭后就被丫鬟陪着去庙里的厢房休息了。
周敬尧则独自游逛去了旁的地方。
金钟寺的后山上有一片宽阔的银杏林,很是有些年头了,每到了秋季,半山金黄的银杏叶是难得的美景,周敬尧年少时陪母亲礼佛也总会闲来游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