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太多,他呢,真的为她想过吗?
谢安累了,她本来就觉得感情之事甚为麻烦,但如今还是深陷其中,剪不断理还乱了。
隔间的药还没煎好,院子里突然吵吵嚷嚷,只听见几个人的脚步声朝着这处而来。福莱的声音传入耳中,巧敏等人已经跑出去行礼。
“大夫,我们姑娘几日前刚刚小产,原先身子一向孔武有力,很是康健,如今似乎虚弱许多,还请大夫细诊一番。”福莱是个门清的,做事最为周全,如今跟在一脸冷漠的周敬尧身边,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谢安的小厮了。
大夫本来背着医箱听的一脸认真,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人疑心自己听错了:“孔武有力?你说这姑娘原先孔武有力?”
福莱一脸坚定:“是啊。”
大夫摸了摸脑袋,继续走。总督大人的妾侍,孔武有力?他只见过有些家中男丁少的女子,上山下地,膀大腰圆,可算得上是孔武有力,独自一人便可撑起家业。
夏荷跑进了屋里:“姑娘,爷带着大夫来看你了。”
大夫进了屋里,却见是一位苍白的女子,眉宇间确实很有些英气,不过看起来与孔武有力也相差甚远就是了。
谢安看了看大夫身后一言不发的某人,垂了眼睑,默然静待。
大夫上前把脉,又细问了一番前因后果,巧敏立马上前,事无巨细的说了,生怕漏了什么细节。她暗地找了大夫来看过的,但肯定没有主子找的这大夫厉害,得好好看看,不要留下什么病根才好。
周敬尧听着,只觉得自己仿佛亲眼见她落胎,暗自捏紧了拳头。
“小产岂有不伤根本的,姑娘这几日气血两亏,虚弱也是正常,依方才所说,这几日养护也很是得当。只是姑娘当初用药确实是重了些,虽然身子底子好,但—”大夫皱眉思索了一瞬,“但若想生育,恐怕这几年有些艰难,需要好生调养一番,等会儿我会重新开药,等日后身子大好了,需得再次看医,看身子恢复如何,对症调养才是。”
谢安颔首:“是,麻烦大夫了。”打胎归打胎,身体还是要注重一下的。
大夫去外面开药单,巧敏跟了过去,屋里的人退下,一瞬间只剩昨日争吵的二人。
他们看着彼此,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事已至此,吵也吵过,骂也骂过,分明近在眼前,却好像已经隔着千山万水。
“身体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他打破了沉默。
谢安回答:“还好。”
他走近到她床前,谢安来不及起床,如今正是一番天然去雕饰的磨样,难得的见了一丝弱势。
他当真想不顾一切把人直接带走,但是,她不是愿意天天闺房中等待的人,那样的话想必他也不会欢喜于她。
周敬尧满腔的话,最后张了张嘴,只说:“你歇着吧,我先出去了。”
谢安不发一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想刚刚进府的时候,那时候居高在上的他确实不是现在这样温和的样子。
他昨日说,是她什么都不说,从不说自己要什么。确实,是她什么都不说。但,她想要什么呢?
谢安很难过,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她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吗?
大夫走了,巧敏端着早上的药进来,谢安正在下床穿衣,她把药放在了桌子上,“谢安,药好了,你快来喝了。”
“嗯,先放着,等它凉一下。”
这几天了,巧敏见她状态好了不少,终于也敢问了,犹豫了一下,她道:“谢安,你为什么不要孩子,生下来,爷肯定会好好待他的。”
谢安知道她们不理解:“巧敏,生命不是物件,它就如你我,我只希望它可以在期盼中降生,倘若犹豫,倘若痛苦,不管是因为它苦了我,还是因为我苦了它,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就如她,明明几乎算是上辈子的事了,她却清楚的记得那种被两方都厌弃的感觉。
巧敏若有所思。
窗外,周敬尧隐在暗处,他不知道她这样细腻。
环视了一下这个院子,屋里的人好像正在喝药,他明日就要走了,时间本来很是宽余,如今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周敬尧不想逼她了,他也不想再这样儿女情长了。女子而已,怎么可以时时这样牵制他的脚步。
他深吸了一口气,悄然的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