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之物?“总督大人尚有疑惑,谢安衣食住行一向与他无甚区别。
“是,即使断断续续,也至少用了小半年以上了,才会借着落水,骤然爆发。”大夫继续道。
半年以上,他转头盯着床上的谢安,一时间面无表情,然后道:“可能确定是和寒凉之物。”
大夫行医多年,不止一次去过这等富贵之家,同样的脉象不是没有把到过。谢安这样从小身子康健,却突然疼痛到半夜昏睡,基本就只有一种情况了。
本以为稍稍一提,大人便该明白,但看他这般神情,好似全然不知的模样。
大夫有些惶恐,但眼前之人显然不是可以糊弄过去的,他只低声回道:“若不是姑娘误食了什么,那应该,只剩,避子汤了。”大夫说了话忙低下头去。
总督大人听了这话定眼看着他,眼中酝酿着风暴,一字一顿道:“避、子、汤!”
床上的谢安依旧是要捂着肚腹蜷缩的模样,他握着她的手,死死盯着床上的人,手上不自觉地用力,然下一秒,便听见她细细地□□,手上力道骤然一松。
“那她此刻,可有何缓解疼痛之法。”他好似冷硬般重新开口。
大夫微微一诧,观大人方才的态度,此刻这话让他出乎意料,他赶忙道:“女子月事疼痛向来无法,若实在想缓解,可用热物覆在小腹,或许可有用。”
那看来就是无法了,周敬尧此刻心中满是戾气,只吩咐人退下。
房中又只剩两人。
灯火依然明亮,谢安依旧未醒,总督大人叫婢女取来热的巾帕为她敷上,自己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呵,他当真是可笑,还以为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却不曾想,谢安早就私自断了这等偶然,这等念想。到是显得他方才的惊忧无比愚蠢。
总督大人几乎是立刻确定了大夫的说法。
他突然想起在月山那几日,他时常会用了早膳后回房看谢安是否醒来,他办公的院子离的极近。不止一次,他看见苏巧敏端走茶盏,谢安才动身去洗漱。
他当时并未多想,此刻想起,只觉得那茶盏就是了。
周敬尧收了谢安肚腹上的巾帕,扔回铜盆里,眼里是明灭不清的神情。他也觉口渴起来,坐到屋里的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那水被他一口饮进,杯盏却握在手中久久不放。
良久,寂静的房中骤然响起”嘭“的一声,总督大人的手依旧虚空的握着,桌上却留了满桌的碎片。
寂静的夜,他的影子随着灯火的明灭在墙上闪动。
又坐了一会儿,他才慢慢走到床前,重新脱了衣衫躺回去,谢安好似没有先前那般痛苦了,但眉头依旧不自觉地皱着。
夜还很长,总督大人转身看着她的侧颜,心中是无法宣泄地情绪。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然而,无人回他。周敬尧温暖的掌覆到了她的小腹上,手下是一片细腻和平坦,他望着床顶,眼中黑沉沉的,不知何时才在这漫长的夜中睡去。
……
谢安第二日醒来,才知道自己深夜闹得这场乌龙,一时间颇为尴尬。
回程的日子被推迟了两日,总督大人接下来几日到是没有旁的安排了。谢安时常可以看见他在跟前,不过这位爷这几日难见笑脸,不知是何事烦心。
“你不开心?”谢安正喝着药,见总督大人又坐到了她的身边,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到是难以叫人忽略,她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谢安狐疑,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此前来月事到好像从未见你疼过。”
“是,我身体一向好,只是这次怕是因为大典落水的缘故吧。”谢安感受着手上端着的碗的温度,觉得尚可,随即不停歇的一口喝完,她也觉得这次疼的过分了。
“大夫是这样说的,他说你这样突然疼痛,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落水凉着了,要么就是误食了寒凉之物。”周敬尧接了她手中的空碗,从她的身旁走开,为她倒了一杯清口的清水,一边走过来,一边无意的说道。
谢安的身子一僵,随即接过清水,“嗯,我以前吃什么都没事,想必就是外伤加落水的缘故了。”她方才险些以为这位是知道了,但转念一想,若是知道,总督大人早该暴怒了不是,而不是这般模样。
然而,在她低头漱口的时候,没见身旁的人抿紧了唇。
启程的日子来的快。
谢安身上的伤还小心将养着,一路上坐着马车,行得甚是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