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回到院中,谢安敏感的感受到这人情绪的低沉。
她惯是少言的,此刻更甚,但她又不因旁人的情绪而拘谨,周敬尧与她处在一室很是自在。
洗漱后黑暗的床榻中。
熄了灯火的床帐已然摇曳许久,谢安汗湿的发贴在脸颊上,浑身一片濡湿,那人有力的臂膀撑在她身子两旁,汗滴从他的下巴落到她的身上。
她沙哑的嗓子吃力一声闷哼。断断续续的吐了一句:“够了!”
帷幔中却没有应答,只有越发粗重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又重新燃上了灯火,周敬尧披着亵衣拿了架子上搭着的巾帕,擦了汗湿的脖颈,他转身去看了床上的女人,谢安撇了他一眼,仿佛是不想看见他一般,转了头去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周敬尧上前去抱了人,大跨步走到了净室。
谢安仍由他伺候着,也不说话。他看着浴桶对面的谢安,她总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沉沦的只有他一人。
周敬尧忽然就沉声开了口:“谢安,随我回盛京吧。”
谢安闭着的眼陡然睁开,对上他漆黑的眸子,他想反悔么?回了那规矩森严的远安候府,谢安哪里还能这般闲适的呆在府上。
谢安就看着他,“大人,你不准备娶妻了吗?”
这当然不可能,只是他想反悔了。周敬尧冷脸看着她:“谢安,你知道,我不可能不娶妻。”
谢安很认真,“我知道,所以你自回盛京娶妻啊,但你答应过我不是吗?”
“答应?谢安,爷若反悔呢?”他嗤笑着说出了无耻的话。
谢安突然就沉默住了,今天这人不知发的什么疯。静默一会儿,她直视他开口:“你若要反悔,我自然没有办法,但你知道,除非你将我关进寻天楼暗狱,否则我不会如现在这般乖觉的。”
她仿佛真就无所畏惧。
周敬尧被她这般的态度激起了怒气,口中威胁道:“你不怕爷撤了你的女院吗?!”
谢安不知素来勤政的总督大人还会说出这种话,当下也怒从心起,只紧盯着他,眼中带着冷硬道:“是,总督大人何等的权势滔天,威风凛凛,到时尽管撤了便是!反正没有我谢安和长公主之前,她们日子只比如今更艰难,我都水深火热,自顾不暇了,哪里来的菩萨心顾着旁人,你撤便是!”
说完话,她突然站起身,抬腿便跨出浴桶,水声哗啦,只余下脸色气得铁青那人。
水深火热?自顾不暇?
周敬尧今日本就心情烦闷,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偏生要自己引起这必然不合的话头。他阴沉着脸擦了身子出去,谢安已经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外面。
总督大人心情烦闷,拿了架子上的外衫,转身便出了门去,叫来下人掌灯,他半夜回了聚风院。
第48章
福莱今早是从谢安的院子中被前院的下人直接叫过去的。
明明昨晚他们爷是来的这边啊, 福莱早早的就过来等着了,结果才进了院子就被聚风院的人通知叫他直接去前院。
他一头的雾水。
与来叫人的小厮一路聊了几句,得知周敬尧昨晚半夜歇去了前院, 福莱心中一个咯噔。果然, 去了前院, 就看见他们爷坐在书房的桌案后,乍一看与往常并无区别, 但脸色冷的跟正午放在屋中的冰鉴似的。
接下来的几日, 总督大人早晚地在前院待着, 时而出府办事, 等到了夜晚时分, 就直接回聚风院。
周敬尧日日早出晚归,面如寒冰, 聚风院的下人们懒散了几月, 这两日赶忙的打起了精神来。唉,他们爷怎的又跟去年一样了。
大家都以为府中的秋月姑娘算得是失宠了。
只总督大人夜夜独眠,脑中心中都是郁闷。他那日心情不好, 连夜带气回了聚风院, 如今却是不好回去了。
谢安此人, 果真不解风情, 试问哪家女子敢像她这般大胆放肆!
与总督大人相反,谢安这两日倒是过得平静。
白日去女院走了一趟,在里面和两位丽娘安排过来的管事用了晚膳,直到天色黯淡,她才悠悠地准备回府里去。
平城在并州最是繁华, 谢安将女院照常安置在不甚起眼的地方,走出女院, 过了一会儿子的时间,到了外面一条不算宽阔的街道。
这条街道只有零星的两个吃食摊子,往日里都是附近的百姓光顾,天色一黑,他们就紧着要收摊了。
谢安身后跟着夏荷和苏巧敏,三个人从摊子旁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