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尧这番话很体面,这几年楚绒很少听到有人解释这么多话。纵然被她揭穿了谎话,这人还能镇定自若,心理素质着实不错。
楚绒绽出不屑的笑容,“你道歉了,我就要接受吗?还有一点,我不跟段橪的朋友做朋友。看完这场电影,就做回陌生人。”
把话说开,楚绒舒服了不少。可旁边的苏尧一路沉默,直至电影快接近尾声,他才惊醒般看向旁边的女生。
屏幕的光打在楚绒脸上,甚至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她颧骨有些高,嘴唇薄而嘴角下垂,给人强势和凉薄之感。这样的女生,一看就不好驾驭。可雄性就喜欢征服,挑战性越大,自然越有成就感。
苏尧想,这样的楚绒要是挽着他胳膊跟他撒娇是怎样的呢?
电影结束,苏尧在厕所门口等楚绒。两个小时的电影,一点都没进他脑子。
楚绒出来,看苏尧傻站在门口,拍了拍他的肩,“就在这里分别吧,打赌的五百块和电影票钱周一我会叫人送给你。说起来,我也欠你一声抱歉。但你也骗了我,还是拿我比较在意的事。咱俩谁也不用原谅谁,到此结束。”
说完,楚绒潇洒转身。
在楚绒刚要迈步之际,苏尧拉住她的胳膊。
楚绒吃痛地想要甩开,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她没想到苏尧看着瘦弱,力气倒不小。
楚绒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戒备起来,面上却是玩味挑眉,“你这是?”
苏尧卸了力,可却没松开半分,“我选你可以吗?”
楚绒收住笑,她仔细端详苏尧说话的神情。要是发现一丝说谎的破绽,立马转身就走。
好像没有。
挣脱的力道慢慢减小。
楚绒不信他的话,“你今天可以为了达到目的选我,那就会在之后的某天为了另一种目的放弃我。”
“我带你逃离这里。”
楚绒僵住。
多有诱惑力的一句话。
外面滂沱大雨,商场门口挤满了人。
楚绒拿出包里的折伞,在别人羡慕的目光里与苏尧一起走进雨夜。
出租车司机是个爱与乘客聊天的中年男人,楚绒不爱与陌生人随意攀谈,所以司机问的问题都是苏尧在答。
司机说他儿子高中的时候也在衡远读书,高考考了省内的一所211大学,言辞里是抑制不住的自豪,望子成龙是他唯一的心愿。家里一儿一女,姐姐成绩不好,早早嫁人了。现在他这么辛苦晚上还出来拉活,为的是给儿子挣一套房子出来,以后好娶媳妇。
楚绒不想再往下听,就戴上了耳机。半筒袜已经潮湿,绷得难受。雨打在车窗上,压根就看不见外面,心里烦躁又添了几分,不断切换着耳机里的歌。
段晓梅换了新的微信头像,穿的是一身低胸碎花裙,手放在胸口旁边。鲜红的指甲颜色似血,中指那枚假宝石戒指雍容大气。
“是这里吗?等会儿不好转弯啊,还要到前面绕一大圈。”司机嘴里抱怨个不停。
楚绒淡淡瞥了他一眼,对苏尧说:“下车。”
苏尧付完钱,跟着楚绒又重新站在雨里。他低头看到楚绒的鞋带散了,于是把伞交到楚绒手上就弯下腰。
应该是伞太小,苏尧大半个身子都在雨里。他的头发很密,都不见发旋中间的白块。
楚绒呆呆看着,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搞得有些懵,她只能循着第一感觉思考鞋带是什么时候散的,明明刚才在车里还系着。
她把伞往前移去,想要盖住被雨打湿的后背。
“楚绒!”一声尖利的叫喊穿刺过大雨砸落在地上的杂乱无章。
楚绒往声音的来源看去,看到段晓梅和段橪站在几米远处。段橪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抱着叠成小山的棕色毛巾。
“我妈。”楚绒没有应段晓梅叫的那一声名字,而是先给苏尧介绍。
“我知道,阿姨给段橪开过家长会。”苏尧边起身边摸后背被打湿的衣服,侧头与楚绒说了一句小声的话。
他们同时朝另一边的两人看去,段晓梅脸上并没有怒气,她打量着苏尧,满眼的算计。
楚绒对这眼神太熟悉。
随着走近,苏尧乖巧地叫段晓梅“阿姨”。
他长得一副乖学生的模样,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要不是还记得在电影院说的那番话,楚绒都觉得自己会被善于伪装的纯良无害的外表所欺骗。
段晓梅欢喜地“唉”了一声。
楚绒知道,段晓梅对苏尧是满意的。
接下来段晓梅的话,更是应证了这点。
“你是不是叫苏尧啊,我知道你,年纪第二嘛,张老师说你英语比我们橪橪好,橪橪还要多向你学习。你还跟楚绒认识啊,这丫头成绩不好,别让她把你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