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耀下,风吹动树枝,将斑斑点点的阴影移到他的双手上,一错眼,陈微雪觉着这是血。
他微愣,才惊觉自己回不去以前了,自己的手早就溅上了无数肮脏的血。
困兽一样在原地踱步,陈微雪拽着头发,头皮传来的痛感让他焦灼的心有所缓解。
陈微雪一遍遍告诉自己,不用焦心,晏容殊会困死在这个最后的封印里,他舍不得沈秋黎,还有晏容殊自己的骨血在阵法里,他们的结局都注定了。
古书典籍里的不会有错,他会有一个鲜活的身体,有一个新的人生。
这样想着,他俯下身拾起地上一面铜镜,只一拿起,在林子里的重重鬼影和火光都消失了,林子里平静下来,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原来之前林子里乌鹿坡烈火焚烧的景象都是由一面小小铜镜映照出的。似乎乌鹿坡整个幻境就藏身与这枚铜镜。
陈微雪收好铜镜,往前几步走到灌木丛前,蹲下身喃喃,“那你该怎么处理呢?”
那灌木丛遮掩的地方,赫然倒着一个人,是荆竹洛。
陈微雪一手掐住荆竹洛的脖颈,五指缓缓收紧,面无表情看着荆竹洛脸色慢慢涨红。
荆竹洛下意识挣扎起来,手指无力地搭在陈微雪的手,试图掰开,却无济于事。
此刻他就是任人宰割的存在,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荆竹洛呼吸不畅,脸上涨得紫红,陈微雪另一只手却掰开了他掐住荆竹洛的手。
陈微雪拧眉,像是自言自语,“你怎么心软了?心软的人没有好下场的。”
手还是被松开了,荆竹洛逃过一劫,陷入深度昏迷的他猛然呼吸了好几口,呼吸都急促起来。
陈微雪看得皱眉,却叹了口气,“那就留下他吧,他也算是我那个师兄的唯一的弟子,啊呀,就是编慌麻烦呢。”
“你为什么要认识他们呢?真该死啊。”他想起又起了杀心。
抽出刀想要动手时,忽然感觉身后一道寒意如芒刺背。
陈微雪眼神一变,浑身紧绷起来,蹬脚一动,与刺过来闪着寒芒的剑擦身而过。
那剑削去了陈微雪几根发丝,假如闪躲不及,就将他的心捅了个对穿。虽然这样陈微雪死不了,但目前他还算是爱惜这副身体,且不说会受不轻的伤。
看向来者,他皮笑肉不笑,“怎么了,打算过河拆桥?我们难道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
他用抱怨的语气说着,眼神间犹如毒蛇带着怨毒,“你又是犯什么病了,竟然偷袭我,我尽心将晏容殊困住,你却不多加利用这好时机。”
“鬼王,你莫不是被什么劳子人间情爱弄傻了?”
陈微雪一点也不客气,语气间反而是极尽挖苦,“哈哈,我知道,爱能止渴能止痛是吧,你前面吃的苦头都一笔勾销了么?”
他面前是韫玉鬼王。
他束着高马尾,脸色带着惨白,唇色如血,眼睛直直盯着陈微雪,眼神冷厉如同朔风,执剑站得笔直,听着这些挖苦话,眉毛都不曾动过。
第129章 醒来
沈秋黎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晏容殊怀中。
他懵懵懂懂睁开眼的时候,恰好和晏容殊低垂的目光对上。
也不能说是恰巧。沈秋黎被抱在晏容殊的臂弯里,晏容殊不知为何靠一个光秃秃的石头边,坐在那地上,垂着眼眸看着怀里的人,没有半分焦急反倒很悠闲。
意识慢慢恢复的时候,沈秋黎迷迷糊糊的,觉得脸颊上有一阵痒痒的感觉,就像是树上掉下来了蚂蚁,蚂蚁刚好在他脸颊上爬来爬去。
被痒意折磨的沈秋黎眉心蹙得很紧,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的他,半梦半醒用手在脸上扫了扫,那蚂蚁却聪明得很,又或是狡猾,躲开了沈秋黎的手,时不时爬上他的脸颊,有时还会挑弄他的睫毛。
那股痒意直直渗透到心尖,那样真切又不容人忽视。
在睫毛被拨动时,沈秋黎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说不清是被蚂蚁爬来爬去带来的痒意烦恼到惊醒,还是因为昏睡时,在耳畔的呼唤。
“秋黎……阿黎……”
一声又一声,尾音拉得很长,带着悠远轻柔的意味,像是很单纯的呼唤,又像是一种隐晦的叹息,并不着急把他唤醒。
在时不时的呼唤和锲而不舍的蚂蚁的骚扰下,沈秋黎眼睫轻颤,慢慢睁开眼,对上晏容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晏容殊眼里倒映出他的模样,但眼中却没有多余的神采,像是看着他心里想着另外的事情。
沈秋黎意识刚清醒,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他动了动脑袋,发现自己躺在晏容殊臂弯里,晏容殊一只手无意识一样揪着沈秋黎耳边的发丝绕在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