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绥夏安(88)

包括他的呼吸。

也许是夏安离得太近了,冬绥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却没翻身,而是把刚刚夏安撇开的那团被子又卷着抱了回来。

夏安哑然失笑。这人感情是把被子当玩偶抱呢。

他用额头蹭了蹭冬绥柔软的额发,就在垂眸间,感受到了他灼热的呼吸。

太热了,灼得那片与他相触的皮肤也滚烫,像是靠着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炉子。

夏安瞬间意识到不对劲,这温度太不正常了。

他伸手拨开冬绥的头发,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烫得吓人。

“冬绥?”夏安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冬绥没有回答,还是沉沉睡着。

夏安几下穿好衣服,趿着拖鞋夺门而出,还差点摔了个跟头。

不消一会儿,他拿着温度计和家里常备的感冒药回来,坐在床边,把冬绥摇醒。

冬绥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叫他,嘴里不情不愿地哼哼唧唧了半天,艰难地睁开眼。

他觉得喉咙好干好痒,鼻子也堵得水泄不通,连呼吸都只能微张着嘴。整张脸都像被火舌燎过一样,烧得连眼睛都发胀。

夏安默念了一遍非礼勿视,迅速把冬绥的睡衣解开几个扣子,无视那一片骤然暴露的白花花的皮肤,精准地把温度计插入腋下,并且命令冬绥夹好,不许动。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有些脸红,不敢直视冬绥迷离懵然的眼睛。

冬绥稀里糊涂地点了头,乖乖夹紧了腋下。

夏安又从药板上摁了几粒药,让冬绥就着热水喝了。

冬绥拧着眉将大把药丸一下子扔进嘴里,又猛吞了一大口温水。这下药一喝,神智清明了不少。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下一秒,落入了一个温暖炙热的怀抱。

夏安轻轻拍着他的背,说:“我妈说,感冒的时候闷在被子里睡一觉,出一身大汗就好了。”

冬绥迷茫地点了点头,嗓子像卡了刀片一样,发出来的声音撕裂沙哑。

“好。”

一整个晚上,夏安都牢牢把冬绥抱在怀里,抱得很紧很紧,紧到冬绥难受地在他怀里挣扎,他才如梦初醒般微微松了些。

应该是发烧的缘故,冬绥睡得一点都不踏实,老是翻来覆去地说一些胡话,还时不时地惊悸一阵,身体猛地一弹。

夏安心里焦急,却也只能紧了紧怀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估摸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低喃细语。

“别怕,冬绥。别怕,我在你身边。”

冬绥做了噩梦。

似乎还是他很小的时候,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晚风清冷的河边,跌跌撞撞地,老摔跤。

有个人站在他面前,一双腿长得过分,小冬绥需要很努力抬头才能看见他的长相。

那个人弯下腰来,伸出干净修长的大手,声音沉厚温柔:“跟我走吧。”

他旁边还站了一个人,好像稍矮一点,看向他的目光悲悯而又无声。

冬绥刚想伸手,场景便迅速切换。依然是那个他生活了很多年的破旧出租屋。那个时候张名玉还没走,冬宁也有一份正经稳定的工作,一家人和乐融融。

每天放学后,张名玉带冬绥在街上的蛋糕店买一杯一块钱的纸杯蛋糕。冬绥很高兴,一勺一勺地挖着纸杯蛋糕吃,兴高采烈地跟着张名玉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菜市场的人都认识张名玉,也认识小冬绥。每次买菜的时候,摊主爷爷或者奶奶都会一脸慈爱地摸一摸小冬绥的头,笑眯眯地问他吃的什么。

对,就像这样。睡梦中的冬绥感觉有人在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很舒服。

小冬绥会一脸自豪地举起手里的纸杯蛋糕,满口骄傲:“妈妈给我买的纸杯蛋糕!”

场景逐渐模糊,又逐渐远去。

乌烟瘴气的出租屋里,还有窗外阴沉欲晚的天。冬绥今天没有吃纸杯蛋糕,只是孤独地趴在小窗户上,隔着脏污黢黑的玻璃看窗外。

张名玉提着小行李箱,步履如风,轻快地走出这片破败的街区,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他有些不明所以,于是回过头问冬宁:“爸爸,妈妈还回来吗?”

冬宁颓废地坐在地上,指间夹着一根劣质烟,青黑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冬绥只能看见他青色胡茬没剃干净的下巴。

“会回来的。”他说。

青色的天幕淡去,飞速后退。再睁眼时,小冬绥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发烧烧得意识不清。

他被冬宁紧紧抱着,闷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冬宁不断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来试温度,嘴里喋喋不间断地念着:“怎么还是跟个火炉一样烫?”

声音渐渐飘远了,冬绥站在空无一人的出租屋里,头顶白炽灯年久失修,灯光不安地跳动着,时不时还会发出刺儿的“刺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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