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雪。”
“嗯?”
“你知道乌头花么?”
“考验我的水平?不巧,我知道乌头的用处,可以散寒止痛……”
“不是。”陈闻初打断他,“是乌头花,紫色的花。”
“怎么了?”
“徐沛玉说,你很像乌头花。”
“……这算夸赞吗?不是吧。乌头花可是有毒的,虽然也能入药……但一般都说不要靠近比较好,所以说乌头花‘不喜见人’……”
陈闻初轻声呢喃:“谢风雪,可我愿意靠近你呢。”
谢风雪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岔了,好半天才问:“什么?”
“我说,我愿意靠近你。”陈闻初再一次肯定道。
“不是,什么意思?”
“你是好是坏,是善是恶,别人说了不算,我来定夺。”
谢风雪没再说话,他只觉得怪异。这种怪异的感觉又上来了,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谢风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
有时候陈闻初实在太过于直白,以至于谢风雪来不及思考其中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含义。陈闻初是那种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人。和自己这种说话骗人,或者绕着弯子的不太一样,自然也不能用自己的逻辑想法去推测陈闻初的想法。
谢风雪又不得不去想些别的,一些有的没的。
谢风雪闭上眼好一会,实在睡不着,翻了个身。他没打算起来的,陈闻初却怕他起来似的,使了些力气,把他压下去了。
谢风雪:……?
“我只是想翻个身。”谢风雪闷闷道,戳了戳陈闻初的手,“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上过药了吗?”
“应该不流血了。上过药了。”
谢风雪侧身看着他,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拉起来,放在自己脑袋下枕着。
“你好像还没问过我,那晚是如何逃脱的。”
陈闻初默了默,他并非是没有想过要问,只是他也说过的,谢风雪不是可以窥视的那类人。更别说要去揣测他的心思了。
“但我知道。不管我说与不说,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会接受,甚至是相信我。”谢风雪笑道,“你总是轻信我,让我不忍心再骗你。”
“所以,你又要骗我吗?”
“我不想骗你。”谢风雪声音沉了几分,“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但是昨夜,我似乎找到了些过往。我在梦里,梦见了往事。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但在梦里,他们是我的亲人朋友,应该是与我最为亲近的人。
“但我还没办法确认我自己的身份。若是有朝一日,你得知我并非好人,出身蛮恶,该怎么办呢。”
陈闻初微微皱起眉,轻声问:“你在梦里,滥杀无辜么?”
“啊?”
“不然你做了什么恶事?”
“不。”谢风雪忍不住笑了一下,“梦里的我,遇到一位长辈,有人叫他‘江回’,我想他姓李。而要杀害我的人,叫我‘李何欢’。”
谢风雪先前觉得,自己是绵冰的孩子。而这个梦,却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李江回的孩子。如此看来,绵冰是李江回的徒弟,自己兴许是李江回的孩子,竟然和绵冰成了同辈。
陈闻初也懂了谢风雪这是什么意思,他也许是飘渺谷的人,也许与绵冰老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他曾经亲朋好友里面,就有绵冰老者。
陈闻初很聪明,他想了想,结合第二日传言的“悲离别现世”,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也知道谢风雪是如何逃脱的了。
只是他可不曾听说,“无情圣手”李江回还有个儿子。江湖人皆知,李江回有个女儿,名叫李萱儿,还有个徒弟,人称“绵冰老贼”,不知真名,只确定年纪约莫四十多。
所以,能和李萱儿从小在一起的,除了“段药仙”段海的儿子段慕谦,就是裴清瑜的儿子裴焕生。
可是李何欢……没人听说过这号人物。当然也可能是段药仙或者裴娘子的徒弟,这二人收弟子多,不似李江回,只收了绵冰老者一位徒弟。
但是能够确定,谢风雪的身世是跟飘渺谷有关的。
陈闻初没想戳破这一点,他只是轻声笑了一下,说:“若你是李先生的孩子……你的身世如今有了些眉目,兴许还认识绵冰老者。他也许看在你的面子上,会给我解药。”
谢风雪淡淡地笑了一下,不禁感叹:“你对我,好像格外容忍。陈闻初,我身上,有你所求的么。总担心,我会亏欠你太多。”
所求么?是有的。一个一路上的陪伴,一个信得过的人,还算温柔仁义的人。而到今日,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图什么呢?陈闻初似乎也没想明白。
兴许是交友不易吧,也许是这一路艰辛终于有人作伴吧,还可能是谢风雪本身就像个美丽的谜,会让人想要靠近,慢慢地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