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迹猜得精准。
千万眼珠似噩梦,甬道内里逼仄与极寒,一齐教他深陷在旧忆里。
他仿佛返至七年之前,年少的白司面泛青白,遭父亲鞭笞,生生忍痛受了惩处,蜷进那间暗无天日的禁室,他冷得骨骼亦生战栗,却无处可逃。
那恍惚的克己神色如同某种引线,哥哥不应答的沉默点燃了怒火,白迹一霎显露疯色,他低下头,重重吻了上去。
似凶兽啃咬。
第39章 Chapter039 吞没
灰瞳微颤。
白司抬手推拒,白迹已失理智,痛意卷入上颚,他难以遏制地滑出银涎,哽咽落泪。
“呜……”
白迹倏地一滞。
须臾间他微缓了举止,吻啄他齿,虎齿卡在粉瓣间,他以手捧住他的额头,松木香几乎化骨弥散,他攥着他,一吻再吻。
弑神官修长苍白的指着痕嵌在他雪色衬衣领里,揪起,痉挛,又松开。
他发出剧烈战栗的呜咽声,断续颤抖,耳尖早已红透了。
白迹彻底发了疯。
猩红黏稠,呈线拉扯,白司再无法忍耐,银白结界推开,迫他后退。
白迹踉跄半步,红瞳死死盯着他,眸色狠厉,几似剜创。
“白司。”他语调森寒,“今后你避一次,我便疯一次,你信不信?”
白司敛眸啜泣,他脱力地靠着墙滑坐下去,眼圈绯红,泪水涟涟,又咬唇不肯吐露半字。
白迹攥拳,额角青筋突现,眼底欲妄疯涨。
下一瞬火簇燎开了结界,他欺身再次吻上他唇珠,白司无可挣扎,遭手掌托举仰起脖颈,剔透泪水蜿蜒在面庞、下颔,他被彻底衔咬,侵袭、剥夺、索却,几近窒息。
白司恍似浮木,避无可避,又无可抓扯,唯可伸手拽住了雪色发丝。
下一瞬,他在那剧烈的痛意里失了神志,灰瞳上翻,露出大片眼白来,晕厥过去。
白迹暂且餍足,逡巡而下,将面容埋入他肩窝,如同吸食血汁的鬼魅,半遮抬眸,冷冷望向不远处愕然呆立的云。
云骇然后退,再无须发带拉扯,好似被踩了尾巴的慌张小兔,踉踉跄跄转身就跑。
白迹勾唇,低低一笑。
他搂入哥哥纤细的腰肢,抱他往前甬道前方直走。
良久之后,白司在颠簸里迷蒙欲醒,却遭虎牙再次吻含唇珠。他四肢绵软晃荡,脆弱苍白的长颈后仰至几近弯折,素来清冷的灰瞳极力上翻,眼眸彻底纯白。
“唔……”
弑神官一次又一次被那吻压得昏厥过去。
漫长甬道好似无尽,他逐渐恍惚了神志,记不清自己是否清醒,吻与痛成了永恒的存在,伴他醒,伴他梦。
他渐渐在潮意里软了骨骼,亦忘了挣扎,在滚烫之中生出不舍依恋来。
阿迹攥住了他的后脊,他懵懂地凑近去,伸手勾住了阿迹的肩,竟是在晃荡里主动索吻。
白迹附耳轻笑,奖励般地满足了他。
那是最为漫长的、又最为温柔的一吻。
弑神官终成饱腹的猫,安心地遭困倦淹没,沉沉睡去。
醒来时。
眉心蹙起,眼睫轻颤,白司茫然睁眼,灰瞳缩了缩。
白迹的嗓音在耳后落下,他吻了吻他额头,耳鬓厮磨间柔声道:“哥哥醒了。”
而白司终本能地不再回避,反倒歪头凑近了些,白迹笑意愈浓,亲了亲眸尾处的浅色小痣。
粉唇翕动,白司哑声问:“此处是……”
“甬道尽头。”白迹攥住他指,捏在手心,“哥哥,此刻还觉冷么?”
“没。”白司搀着他起身,眯眸远看。
不远处,云倚靠墙壁,正坐在甬道出口处。她似是对身后之事毫无察觉,正百无聊赖地玩着肩上垂落的发缕,一边探头望着外面。
白司似畏光,攥拳,又遭白迹拨开,与他十指相扣。
他怔然望向红瞳,红瞳倒映着他面容,微微地露出笑。
二人往云身侧走,脚步叩响,云终于回首,双眸发亮:“哎,您醒啦。”
白司颔首,抿唇。
云呼了口气,很是轻松的模样。她弯起眸,欢快地道:“我适才看清了,再往前百里就到出口了,只要我开启异能,就可……”
少女的话戛然而止,因刹那间,一只白骨兽尾贯入了她的胸膛。
本已坠入断崖的死不休兽此刻如鬼魅出现,教所有人猝不及防。骨肉剥离的痛意尚未降临,云似是感到难以置信,她顾不得去看白迹如何驱火逼退兽尾,仅是低头望向自身之上的血窟窿,瞪大了双眼。
她七窍俱皆汩汩淌下血迹来,被白司用力捂住了伤口。
那张唇喃喃开合,她说:“……就可离开此地。”
白司面色惨白如纸,他的手指尽数发起抖,罔顾一切地开始竭力输送疗愈异能,然而血水愈淌愈多,几近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