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迹眉心一颤。
下一瞬他笑意愈深,点吻白司眼角泪痕,柔声道:“我无碍的,哥哥。”
他瞬移至白司身后,懒漫地将下巴往前置了半寸,将白司拢入怀中,捏着白司的手,带动他指尖收拢,结界瞬间撤去,而流火在这一刻跳燃起来。
二人又一次开始坠落,而莹莹光点驱散了肆虐逼近的异能,白司浅色灰眸遭其映明,他眨了眨眼,神色懵懂地仰头去看白迹。
白迹贴贴他额角,低低地笑:“哥哥今日,怎么这样乖?”
白司顷刻间意识到什么,他下意识地咬唇躲避,却被掐住了后颈,动弹不得。
温柔的吻落在他眉间、小痣、唇角。
泪迹又一次滑落而下,白司悄悄攥住了拳,指甲嵌入掌心处的肌肤里,卡得锐疼,他却很欢欣。
他终于触碰到了他的烛火。
半刻钟后。
二人落到了一座青鼎之上。
鼎极大,需得极目远眺方能望见尽头,而仅鼎壁便有七步之宽。站立其上往下看,流火照出其间无数飞窜的异能,以及其下大片大片的尸骸。
尸骸有新有旧,层层叠叠,断手勾连着骷髅,骷髅挤压出脑浆,浓郁的腥臭气在此刻不断滚滚冲上。
“炼鼎。”白司蹙眉道。
“巫师吃人之因,即在此。”白迹红瞳微眯。
言毕又叩响指,攒出斗大的火球,火球一跃而下,悬空爆炸开来,遽然照亮四周全貌。
尸骸山形容可怖,而正当其中,有一处可容一人过的漆黑窟窿,应当是鼎中留气孔被前人挖开成如此。
极有可能,是为唯一的出口。
二人盯着那孔,须臾后,对上了一只诡谲形状的瞳。
那瞳成环状,首勾连着尾,首尾相衔处作出翻转,因此显得那瞳极简而又极繁,几近某种瘆人的纠缠。
那是……
“死不休。”白司寒声掷字,语调一如凝冰。
白迹弯眸轻笑,神色闲悠:“竟真有此种守鼎凶兽,我只当是唬稚子的童话。”
童话中曾言,此守鼎凶兽瞳若无尽环,战力强悍刚猛,且死后不腐不烂,其残余尸身亦可追杀闯鼎者至数百里之外,死亦不休,因此得名。
这般可怖之物,二人眼下又异能低弱,实在棘手。
可由不得他们踟蹰,那死不休兽发现了闯者,闷喝一声,力拔山兮地绕鼎狂奔起来,撼得地面疯震,青鼎随之不断抖动。
二人见其暂离,翻身跃入鼎中,白迹殿后,双双贴面笔直穿过孔洞,朝着浮空青鼎之下的凶兽另一侧飞窜过去。
一路疾速掠奔。
眼看死不休将被甩下,而偏在此刻,眼前出现了一道参天石门。
石门上不见顶,下锥入地底,又旋转不止,露出内里。内里阡陌纵横错综,却是连亘庞大的巨型迷宫。
“哥哥。”白迹指腹轻捻,抬手抹去眼下血痕,“闯,还是杀?”
白司冷冷睨他一瞬:“都来。”
“好。”
话音未落,二人一东一西,直奔入内。
顷刻间已然绕行数百步,至前方死路,白司跃上半空,横踩迷宫壁,足下结界割出击玉半的碎响。死不休得了声,直奔白司而来,他纵身飞起,踩上兽首,结界化作刃,他反手抓握,径直刺入凶兽之目。
绿墨血汁溅飞,凶兽骤然吃痛,发出震耳悲吼,疯狂甩动头颅,白司又翻身跳跃,银白结界一瞬凝结,堪堪接住他立稳。
那无尽环瞳上的伤口飞快生出肉痂来,凶兽吸入三口气,再次直冲而来。
白司不与他正斗,偏身擦面而过。他腰肢弯转,灵巧略过结界尽头,再次踩上迷宫壁,击玉之声再起,碎裂入耳,他似飞鸟般点辍而去。
凶兽大怒,轰然往前,却被他所诱导,咚地装上壁墙。壁墙随之破开瓦解,死路打通,白司勾唇一笑,转身离去。
一人一兽紧咬飞移,凶兽屡屡擦过墙壁,那足有九人抱碧粗的尾擦出火星来,它怒而无法,开始狂甩尾巴,试图将白司钩下。
而转瞬间又过数道急转,白司忽而不见影。
凶兽贴地急刹,发出嗤吱长响,它瞪着双目,四下转圜,在原地笨重地掉了个头,三角耳朵不断扇动听闻。
“看此处,蠢畜。”
带着笑意的嗓音从天而降,它猛一回头,却见尾巴尖端之上站立着白迹。雪发红瞳的白衣青年掌心旋转火簇,笑盈盈地望着他。
它蓦地睁大双目。
而就在此刻,那火簇点燃了它的尾,灼烈的烫感钻入心脏,凶兽仰天高啸,尾尖狂甩起来。
白迹悠然避开那尾尖,而下一瞬,尾尖化作无数漆黑尖刺,径直扎向白迹面庞,他轻笑一声,正要抬手去生生抵挡,却在须臾间指腹冒出血珠,又遭银白结界挡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