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春夜(5)

然而,白司深知,此人从前并不常笑。

而今重逢,漫长岁月已然教白司对这位曾经的“弟弟”陌生至极。

十二年前,白迹是遭其生父抛弃,而后被扔到敌国战场并被白颂捡回,以用作杀敌武器的可怜俘虏。

而在七年前,白司作为素来受白迹依赖有加的哥哥,却忽而对其不闻不问,白颂则将他弃如敝屣、残忍抛回战场。

如今他身份不明、立场不明,是“死而复生”的陌生故人,白司并不知道,他忽而出现在此地,意欲为何。

气息愈发地烫,白司挣扎起来,他双唇开合,似切切地要说些什么,对方却顺势卸了他的力气,迫使他双腿发软,险些跪下,又被对方揽进了怀中。

浓郁的松木香如同贪婪的火,顷刻将他吞没,燎得他眼眸混沌,眸尾泛起薄薄的红。

“你……”他想要斥责对方,吐出的却是不自禁的喘息。

“哥哥。”

他以虎牙咬了咬他的颈,又逡巡而上,含住他的唇舌。

“此刻看不清你的样子,真是可惜。”

“照明蜡烛烧尽,月光惨淡,被漆黑蒙着眼睛,这样的时刻还真是教人恶心。”

恶心二字,如针扎入白司的耳,他再次试图挣扎,却被摁住了手指,揉了揉指节处。

“嗯?”白迹眯起眸,“白家主赐给你的训犬戒指,怎么丢了?”

“哥哥知道么?”白迹以另一只手抚上眼角,不怀好意地揉搓起他的小痣,“今日你要走戒指来护佑我的时候,我就想如此刻这般,将你狠狠……”

尾音随着水声消失,白司却听清了,他难耐地哼了一声,失神的眸泛起晶莹水光,终于无法忍受,大颗大颗地落下泪来。

一时间,哥哥无声落泪的模样,却竟是近似于难以压抑的委屈神色。

是的,委屈。

思及此,白迹倏地一滞。

须臾之后,他复又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似是施以安抚。

他吻得极浅,神色专注,是以不曾留意,白司的指尖缓缓没入他的发丝里,很快,亮起银白的光。

最后一吻落下,白迹抵唇长久地停在他眼尾,失了动作。

白司攥住他欲要下垂的手,抚过那双失了光亮的眸子,教他闭上眼,又将他抱入怀中。

“阿迹。”他唤他,微哑的嗓音轻似梦呓,“欢迎回家。”

第3章 Chapter003 兰因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自西门驶出,侍卫长凛风搀扶过白司手中之人,借着马车头灯落下的昏光,他看清了对方的模样,一惊。

“这不是今日杀了风冥皇……”

白司倏然抬眸,灰瞳含冰,似飞刃割来,凛风颤了一下,识趣地闭上嘴巴。

灰眸敛下,复又漠然,白司淡声道:“将他连夜送离都城,要快。”

凛风匆匆应声,白司欲要抽手离去,而此刻他才觉察,即便对方已然昏迷,仍将他手腕攥得极紧。

灰眸熄灭黯淡,似失去魂魄的星点,白司一根一根抽出手指,拂下袖摆,转身离去。

凛风怔怔然目送颀长身姿消失,他微微出神,是以未曾察觉,身侧那位被他搀着的青年双眸轻阖,无声勾了下唇。

那笑意如耐心深重的猎者,毫无情绪,冰凉至极。

而同一时刻,在不远处,白家公事楼外。

两名守卫正在楼前站立,寂静夜色里,一阵匆匆脚步声由远及近,望过去,是管家柯汎先生。

此刻他气喘吁吁,赶到之时,停下来喘息片刻才道:“家主大人还在楼内办公么?”

守卫答:“家主不久前方结束议事,依旧例,眼下想必仍在二楼会议室内亲自整理资料。”

“好,谢谢。”

柯汎颔首,大踏步朝着楼内走,径直走向二楼的大会议室。

他敲了敲门,内里应了声低沉的“进”。

柯汎松了口气,又攥了攥手指,推门往内走,半跪行礼:“汎参见家主大人。”

“有事?”白颂未有抬头,指尖摩挲着资料纸卷,一边漫不经心地随口道。

柯汎将头压得愈低:“方才有风冥刺客入侵,送来了一封宛斯国王的亲笔信。”

白颂动作一滞,终于抬首。

柯汎神色肃穆地起身,躬身将信封连同信纸一齐递了上去。

兰浆草香气混入满屋檀香,违和得几近怪异,良久,耳侧寂静至极,唯有极轻微的呼吸声。

柯汎咬了咬唇。

“家主。”他硬着头皮开口道,“您需要致以回信么?”

“不必。”白颂将信纸随手一扔,“宛斯迹在哪?”

柯汎心下一震。

家主大人这样问起来,莫非是欲要以那位少年的性命换取两国和平?

他观今日情形,那少年同白家、宛斯家族之间有着莫测的关系,否则家主也不会动用训犬之戒此等要物来约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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