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姨娘逐字逐句地将好几封简短的信念完,忐忑不安地将双手轻轻按在他背上。
“好你个常莺儿, 本公千辛万苦将你送进去, 净说些无用之事, 谁想听那宣王妃日日行踪如何?”
他心里气不过,扣着那信往桌上重重一拍, 吓得茹姨娘一颤, 抖了抖肩膀, 这才怯怯开口,“或许莺儿是想说, 王爷的软肋就是宣王妃呢?”
经由她这么一提点,方仲望当即会意,捻着胡须摇头晃脑,很是得意,“如此,倒是好办了。”
末了,方仲望将茹姨娘揽在怀中偷了个香,赞叹道:“此事你办的不错,那常莺儿也是你亲自挑的人,事成之后你要什么,本公赏你什么。”
茹姨娘满意地嗔他一眼,娇滴滴笑道:“这些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夤夜深深,绮窗透月,茹姨娘嫌弃地抽回身子,卷着被衾往墙角靠去。
想着如今贵为宣王妃的虞窈月,她心中便只剩无尽悔恨。
凭什么她家宅安定,两厢美满,更是得了宣王青眼,入宫擢选一步登天。
当年同在虞家私塾进学,她便瞧不管虞窈月那起子清高孤傲样,偏偏张家兄长袒护得紧不说,连带着对虞秉言都是和颜悦色。
可虞家姊弟二人又是如何回报张家的,她永远不会忘记,去张家探病,瞧得淮彻面色惨白,眉眼间都透着股凄清,不见从前半分朗朗丰骨。
这些旧事,总该有人记得的。
适日晴光正好,细细暖风袭人,虞窈月得闲,又听得底下人通传,说是园子里的常莺儿求见。
这常莺儿自打入园那日起,便再也没露个面,今日怎生地有空来她这了。
想着顾凛的忠告,虞窈月到底是寻着身子不爽利的由头,并未见她。
等到夜里顾凛归家,虞窈月将此事说与他听。
就见他滔滔赞起自个,“窈娘如今长大了,懂得夫妻之道了,凡事与我有商有量。”
瞧瞧,好端端的又说这些做甚,虞窈月眱他一眼。
自打顾凛回来后,发现那张她签好名姓的和离书,便日日都要与她讲满肚子的道理。
总归是想劝她打消和离的心思,不准再提此事。
眼下他身子还未好全,何况也不能确保这离魂症不会再犯,是以虞窈月面上装着乖觉,心里却是不然。
这些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顾凛岂能看不出她的心思来。
可要想彻底夺得她的芳心,一来需要循循善诱,二来必得抢占先机。
这些道理她不大爱听也无妨,她忘记的那些事,想来是感兴趣的。
是以,顾凛话头一转,拉着她的手,满是温柔与深情,“窈娘当真不好奇你我二人究竟是为何成婚的?”
这话问的好生奇怪,难道不是因为她入宫遴选,被圈下名字,由圣人一道御旨赐婚,二人便被绑在了一起吗?
似乎知道她的疑虑,顾凛刻意卖了个关子,把眼痴痴凝望,落在她那双昭昭明眸上。
“我俩第一次见面,你就救了我,为了给我治伤,更是毫不顾忌男女大防,当即动手剥了我的衣裳。”
顾凛低笑出声,目光悠远,似乎在追忆从前。
只是虞窈月对他所说,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件事。
她将信将疑,试探问道:“莫不是王爷骗人吧,我既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行事怎会如此泼辣?”
“窈娘这是又忘了,你是女儿家不错,可你更是位治病救人的大夫。”顾凛及时顺毛,一点一点的打消她的疑虑。
怕她不信,更是将她那日穿的什么衣裳都说得一清二楚。
虞窈月则是使劲地在脑海中回想,只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从未告诉旁人,自己前往药王谷,起初并非是为了行医,而是为了治病,找回她失去的那两年记忆。
只可惜一直到她学成归来,那些无疾而终的回忆,她也未曾想起只言片语。
不过他说的那身衣裳自己确实是有,从前在闺阁中也的确穿过,想来确有此事也未尝不可?
但虞窈月还是抓住他受伤一事,仔细询问,“可是你堂堂皇子,好端端地怎会受伤,没有太医替你看诊,反倒是由我来诊治不成?”
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让她相信,顾凛也不恼,眼睛都不眨一下,“窈娘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宫中的处境,若非成婚娶了你,都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得了封赏。何况我并未说是在京中遇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