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 听不见半分动静,起初他还还当王妃娘娘并未起, 是以即便是心急如焚,也没有冒然闯入。
约莫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还不曾听到声响, 江沿便在门口告了声罪,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门。
一路踅入内室,床帐低垂,隐约瞧见人影, 敏锐如江沿,视线一扫, 瞧见桌上压着封信, 眉心大跳,当即拉开帷帐。
王爷酣睡不醒,身旁并无其余人, 那么王妃娘娘又是去了何处?
莫不是有刺客, 趁着王爷酒醉, 悄悄将王妃娘娘掳走了吧。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江沿便摇了摇头, 桌上那封信封上赫然写着王爷亲启, 那么显然是王妃娘娘事先准备好, 放在那里的。
何况江沿记得,菱花那丫头是和娘娘一起的, 这会子他派人去寻了,说是并不在房中。
樊成自知大事不妙,连忙召来昨夜院中值守的侍卫们,皆说夜里并未瞧见有人出现过。
事已至此分析娘娘究竟是如何不见的没有意义,重要的是在王爷醒来后,又该如何应付他的雷霆之怒。
顶着江沿莫大的压力,大夫对顾敛之施了两套金针,足足将体内毒素逼出来后,让他提前醒来。
当然,有那张虞窈月给的醒酒药方在,自然是事半功倍。
否则就这么睡下去,恐怕要等到明日,他才会头疼酒醒。
为了戴罪立功,江沿已经盘查了整座庄子,试图找出其余的出口。
最后还真就寻到了那片竹林,矮墙之下有个狗洞,仅容身量瘦小的女子轻松通过。
江沿敲了墙,带着人沿路搜寻,发现竹林深处一直走到头,有几条幽深小径,通往几家庄户人家的小院。
其中最近的那户人家就是庄子管事一家,翠娘的父亲王管事见他过来,只当王爷又有什么吩咐,一步并两步的走来,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敢问这位爷,可是王爷那边有何指示?”
“并无,只是想问一问昨夜可曾发觉有什么人穿过这片竹林,王爷有样珍爱的东西丢了,恐怕是夜间有贼人行窃。”
眼下还不知晓事情内里详情,江沿自是不会将真相说与外人听,是以随口杜撰了个理由。
怎奈王管事听得身形一颤,只当王爷这是怀疑到他们这些庄户人家身上来了。
“昨夜我睡得沉,但是我家婆娘夜里起夜,兴许就看见了。”
言讫,王管事进门吼了一嗓子,管事娘子带着翠娘和她弟弟一道出来了。
只可惜她昨夜忙着张罗儿子,也没顾得上外面有什么动静。
倒是翠娘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嘴,江沿又复述了一遍问题后,翠娘闻言一怔,她昨夜好似瞧见了。
若她没有看错,那人并非是贼子,而是背着包袱的宣王妃。
昨夜她睡不着,吹了灯,干脆披衣起身来到窗前,对着月亮起了誓。
她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接近像宣王那样的天潢贵胄就好了。
且不说吃喝不愁,便是阿耶阿娘也不会再给她眼色瞧了。
就连弟弟虎头日后也绝对不敢仗着他是个带把的,耀武扬威的敢骑在她头上了。
最最最重要的是,翠娘也想像王妃娘娘一样,绮罗珠翠,穿得光鲜体面。
若她也这样妆点上,必定是个活生生的美人。
她心里想着王妃娘娘,一个晃神间,还真叫她瞧见了王妃娘娘。
却是不只一个,而是足足有三个之多。
因着太过匪夷所思,翠娘只当是自己梦游瞧错了。
可这会子她心头又爬起一个猜想,莫不是王妃娘娘自个走了吧。
想着昨日还帮她做了针线活,翠娘意识到这是个试探的好时机。
“真是好大的胆子,王爷在此下榻,竟然有贼人作乱。不知王爷和王妃可还安好?昨日小女还与娘娘说过话的,可千万别有事才好。”
她把声音放得细软,听来只当翠娘是真的为娘娘心怀担忧,故而急切发问。
江沿听她说自个昨日见过王妃娘娘,觉得兴许这是一个契机。
是以便打算将她先请至庄子里,等王爷醒来能够直接问话。
他说得含糊不清,只说王爷有事想要请教她,翠娘当即颔首,喜滋滋的应下。
又想到昨夜那只她做好了的香囊,翠娘告了声罪,回屋去换了身衣裳,并将香囊系在腰间。
与此同时,她还没忘记与母亲交代一番,说是若自己太晚没有回来,便不必来寻。
自昨日翠娘从王妃跟前回来后,管事娘子瞧她对王府心生憧憬,便隐约猜到她这是开了窍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