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着火折子，又捡了根棍子戳在地上，没往前走一步，心中便多一分雀跃。
就好像是瞧见了自由自在的明天，她又可以背着药箱，游走四方。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密星稀疏，弦月高悬，映照了她的漫漫前路。
等到天光暗昧发白，虞窈月一抬眼，瞧见绚丽朝霞，不由得会心一笑。
三女依据菱花的交代，也是背着包袱，候在原地，却是一脸的无措。
锦绣率先开口，犹疑问道：“娘娘我们的考核，难不成就是大半夜偷偷溜出来吗？”
见她按捺不住，菱花拿出原先准备好的字条，由她们三人任选。
虞窈月并不多言，只含笑望着众人，“依照这上面的安排，谁能待到最后，才被王爷找到，那么谁就合格，能够留下来。”
为了在顾敛之面前瞒天过海，这三人便不能有任何的破绽，即便是很快就被顾敛之找到了，也得帮她们想好万无一失的理由，才能叫顾敛之不会迁怒她们。
绿绮低头瞧见字条上面的指示，不由得有些发愁，娘娘让她藏身在东市中，这个范围给的实在是太大了。
何况她除了一身舞技便别无长处，若真要藏，恐怕只能去秦楼楚馆了。
只是她好不容易从哪里出来的，这会子又要自个送上门去，实在是……有些让人难受。
当然心里过不了这一关的不仅是绿绮，还有原本就是从达官显贵府上出来的玉堂。
她不由得怀疑，娘娘这样做是为了试探，是为了查清她是否还藏有不干净的心思。
玉堂苦着一张脸，实在是不想去虞府。
待人接物方面玉堂也算是八面玲珑，也先前听说过娘娘讲起家中事，近些时日虞夫人并不在府上，虞朗中又忙于公务，想来不是那么容易露出破绽。
可关键问题是，如何能瞒着众人，悄无声息的去到虞府，又留下来还不叫虞朗中将此事说出去。
果真娘娘的考验不是寻常人能够胜任的，或许她将此事开诚布公的和虞朗中说，能换来一线生机。
至于锦绣的字条上，只落着几个大字，东南西北任尔行。
她出身黑市，本事和手段都有，是以寻常的法子对她来说不实用。
虞窈月很是看好她，希望她能给自己争取的时间久一些，再久一些。
三人都先后离去后，虞窈月和菱花也都背着包袱去和魏灼汇合去了。
有圣人的吩咐在，魏灼无条件的配合她，就等着启程了。
凝思半晌，虞窈月觉得或许走水路，是个稳妥的法子。
山路崎岖不说，若是没有走在官道上，遇上匪患，只怕就要交代在路上了。
再者她也习惯了坐船，此番先走水路，一直到汉水再入蜀中，届时即便顾敛之想追，也没那么容易。
魏灼见她给出主意后，赞叹地点了点头，又漫不经心地道了句，“娘子若想以绝后患，不如在船上制造些动静，叫王爷以为你葬身鱼腹不更好吗？”
此计对他来说，会否太过毒辣了些？
何况顾敛之若是承受不住，必会让顾凛出现，以他的缜密心思，只怕不出几日就能顺藤摸瓜，查到背后之人是谁在捣鬼。
虞窈月心中犹豫不定，到底没有给出他答案。
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她此番离京，并不觉得自己一去不复返的。
顾凛顾敛之她哪个都喜欢，可无论哪一个都欺她骗她，以善意的谎言愚弄她。
玉都观陈年旧事如此，与伏羲堂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也是。
好像在他们瞧来，自己就只能是温室里的一朵娇花经不起风吹雨打，永远都要夫君庇护。
可虞窈月之志，从来就不只是困于后宅的高门贵妇。
或许给她一段时间，等她思考清楚了，顾敛之或是顾凛总算是明白错在何处，她就又回心转意了不成呢？
只是虞窈月却不曾想，就在她游移不定时，朝堂局势波云诡谲，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搅弄风云，更想用她的死讯，击溃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宣王。
既已入局，走的每一步，即使是错路，也都算数。
湍急的汉水从不会让每一艘过路的船只失望，人仰船翻是常事，即便是有再好的船夫艄公，也都会在经过嘉陵峡时，向河神献祭瓜果牛羊，以求无风无浪，平安无事渡过。
掌握这些，魏灼便有信心，能将事情办的万无一失。
第92章 离别
霁风云杳, 等得顾敛之梦回酒醒时，已经是翌日午后了。
又说昨夜江沿依照虞窈月的吩咐往城里去为他抓醒酒药，恐变故迭生, 顺手就将大夫提溜在马背，与他一道急急忙忙赶回了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