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请圣人给小八一个机会,哪怕是当面认错受罚也好。
夫妻多年,卢淑妃的面子,圣人自然是愿意给的。
只是在此之前,她的好儿子都干了什么事,他也会如实告之。
屏退旁人后,瑞王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就听得圣人不怒自威,“你自个做了什么,不敢与你母妃说道一二了吗?”
并非是不敢,就怕母妃听完后受不了刺激,又晕了过去。
瑞王悄悄将头抬起些,迟疑问了句,“方才的太医还未走远吧。”
不知他问这话是做甚,卢淑妃还以为瑞王担心她这身子,不由得抿唇笑了笑,“无妨的,我受得住的。”
“那儿臣就直说了,母妃千万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瑞王反复叮嘱了一遍,似乎很是担忧。
卢淑妃已经迫不及待了,连忙点了点头,就听他说:“儿臣先前在宫里留宿的时候,无意间救下一位小宫女,一时情难自禁,与她好上了,后来才晓得那根本不是什么宫女,是杜婕妤。”
听他提起杜婕妤,卢淑妃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她年轻的面庞。
她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若是再多推敲几步,大抵可以断定,他这个孽障与杜婕妤好上来时,就是她代替皇后执掌后宫这几个月,因着她忙不过来,就想着从后宫中挑上一位得力的帮衬着。
这一来二去卢淑妃便选上了杜婕妤,由此她也时常出入温宜殿。
想必就是这时候,他这个不孝子对人家动了心思,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卢淑妃一怒之下,也不顾圣人还在场,随意抄起一本奏折,就对他重重的抽了几下。
“你个孽障,本宫当年怎么生了这等不孝子,圣人臣妾无颜再见你,还望您允许臣妾自今日起搬离温宜殿,住进掖庭。”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被瑞王气恨了。
瑞王也吓得连连认错,只说母妃千万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末了,母子二人哭做一团,好不可怜。
紫宸殿里哭声吵嚷,圣人不由得感到头疼,干脆大手一挥,淡声道了句,“好了,小八罚俸三年,刑部也交出来,日后就跟着宗正寺卿好好学学,什么时候学明白了,再来见我。至于淑妃,此事不关你的事,回去好好养着吧,等朕空了再去看你。”
得了圣人这样一句准话,也不劳瑞王母子方才好一番演戏。
瑞王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知道此间事了,回了王府连饭都多用了两碗,便又照旧去了杜侧妃闻蝉的院子里,与她一道吃酒。
白日里发生的事,闻蝉全都打听了个干净,又故作不经意间提起贤王府上的动静。
又说贤王得知今日紫宸殿中发生的事情后,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么大的事情圣人竟然就以罚俸三年,交出刑部实权轻飘飘地放过了。
父皇果真是偏爱小八,要说把他送到宗正寺卿那里哪够啊,就该让他出家去观中清修,没有学成不许回宫才是。
罢了,眼下若能拿到刑部这块肥肉,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只可惜贤王晚了一步,倒是没想到左相手段高明,提拔了原有的几个刑部官员,摆明了是不肯交出来了。
当然面上他不敢做的太绝,还是向吏部请奏,说是要将远在滨州的徐渭徐太守调回来。
此人算是个纯臣,早些年就是因为太过刚直,得罪了上峰,这才被迫左迁。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位徐太守与左相的人没有什么私交才是。
吏部的人也将徐渭彻查了一遍,并未发觉什么不对劲来,反倒是查出他在滨州上任这么几年,年丰时稔,盗讼稀少。
此等恪尽职守,克己奉公的能臣,能调来刑部,自能心系百姓,还民公道。
那么年底三司复审的冤假错案,都要少上一半。
对于这个举荐人选,吏部请圣人裁决,中书省虽颇有微词,却拗不过圣人。
右相李崇也想瞧瞧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等徐渭马不停蹄地拿了上任的告身和文书赴京,约莫过了一旬的时日,刚好赶在城门关闭时进京。
早在他出发那日,给堂主的信就已经飞鸽传书送过去了。
刚好今夜是元宵节,今夜不设宵禁,正是适合相会的好时机。
只是徐渭千算万算,不曾想到顾敛之今日硬生生地与梅姑大吵了一架,勒令她必须放假。
这是他头一回与月姐姐一起过元宵节,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待在阴森森的石穴,和那些毒物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