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圣人也明白她的顾虑,眼下旁的罪证还没查出来,这个关键证人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便是圣人也叫梅姑请了出去,只留了虞窈月打下手。
屏退了旁人,梅姑从药箱中翻出一把刀,又端着灯燎燎几下塞进虞窈月手里。
这是要做甚?虞窈月懵懂地睁着双眼,就听得梅姑淡声道了句,“听说你在江春那儿学到了不少本事,那么今日割脉取血,由你掌刀。”
言罢,梅姑无所畏惧地伸出手来,递在她跟前。
江春的确是谷主的名字,只是听她语气这般熟稔,这位梅姑,究竟是何人?
就在虞窈月怔愣之际,就又听得她语气漠然,淡声重复了一句,“你耽搁的越久,他体内的毒便越是难以解开。不要以为你先前对他用了迷香,就能止住牵丝毒。”
想她方才不过是对顾敛之搭了个脉,便是什么症状都清楚明了了?
就连她用迷香,暂且拖住毒发,也叫她察觉了。
虞窈月不再分神,也不再多问,依着她的话,在她手上落了刀。
这深浅也需得有分寸,否则伤及筋骨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她可不想顾敛之没救回来,又断送了一条梅姑的命。
只是这等事情想来梅姑不是第一回 经历了,方才刀子扎在手臂上,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硬是咬牙切齿地坚持了下来。
等端好这碗颜色明显与常人不同的鲜血,虞窈月连忙拿布给她包扎,也明白为何给顾敛之解毒,是要用她的血,而不是要在他身上放血。
“可是要用这碗血,将药材一并熬制煮成?”
虞窈月讪讪发问,梅姑点了点头,又道了句,“他中的是牵丝毒,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要想解牵丝毒,说不难也难,没有君药,便起不了药性,这毒自然是解不了。
可如今有了她这碗药血,倒是好办的多了。
先前齐生白临去前,就吩咐人将药炉汤盅准备好了,另外备了十余种药材。
虞窈月一眼望去心里有数,这位齐生白只怕也是个不简单的。
解牵丝毒的药方,有了梅姑的药血替代君药蛇蛊,其余臣佐使几位药材都有。
梅姑认识她的师傅,莫不是同出药王谷,可她从前好似从未在药王谷见过她。
那么这位齐太医,又是何人?与梅姑关系瞧着匪浅。
这厢儿顾敛之用了药,面色不再如先前那般煞白,有了一二分血色。
虞窈月不由得好奇问道:“梅姑,您的血为何能替代那位难寻的君药蛇蛊?”
“自是因为,我自小就拿蛇蛊下酒吃。”她说的不以为意,露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来,却是吓得虞窈月四肢百骸都觉得生寒。
这样厉害的毒物,旁人沾上一滴唾液,身上就会起可怕的红斑,更不消说被它咬上一口,会使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致幻。
却说立正殿里正在就寝的李皇后,发出凄然惨叫,她的床榻上,冒出两条骇人的毒物。
任她放火驱赶还是用尖锐器物去砸,都对它们无济于事,反倒是立正殿的火烧了起来。
“来人啊,走水了,皇后娘娘还在里面……”
第65章 流血
麟德殿偏殿里, 梅姑坐在圈椅上,兀自望着外头的光影晃晃,面上冷噙着一抹笑。
宫里走水是大事, 一时四下叫嚷起来,纷纷涌去立正殿救火。
圣人听得有人来报, 恐又起祸事,连忙吩咐徐克用带着泰半之人下去, 自个则是守在门口,哪也不去。
外头清净不少, 梅姑不经意间抬头,瞧得虞窈月蹲在地上,手上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把团扇,专心扇着风煨着炉上药汤。
倒是沉得住气, 她暗讪一句,又向门外传唤了一句, “这屋里还不够热, 再去添些柴火。”
话音刚落,虞窈月拿出帕子拭汗,闷得喘了口气, “这般高的温度了, 再这么蒸下去, 只怕王爷受不了吧。”
梅姑拿眼乜她,“以毒攻毒你懂不懂, 还是说你觉得立正殿才走了水, 不放心这里?”
这又是说得哪里话, 正逢年节,有宫人毛手毛脚些也是正常的。
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 李皇后事后又能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众人跟前呢。
当天夜里,宫里烧起了两把火,立正殿里熊熊烈火浓烟大作,命大的宫人逃了出来,倒只是受了些小伤。
李皇后却是不大好了,明明瞧着像个没事人似的,可嘴里的胡话却是一句接一句。
什么她瞧见有人肆意纵火,派人来报仇来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是惹得众人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