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记得顾凛对周廷的冷漠态度，如今细细想来，虞窈月也咂摸出了几分难以寻味。
齐生白早就有过前科，帮衬着顾敛之毫无破绽的出宫南下赈灾，周廷又是与宋理是一路的，这些人也是因着顾敛之才来到他身边的。
她从前就没怀疑过，这些人为何会毫无根据地帮他，又是如此死心塌地的信他。
如今却是晓得了齐生白和周廷之流分明早就是顾敛之的人，无非是寻了个明面上的借口有了交集往来，这才好来到他身边罢了。
太多太多的疑问浮现在心头，虞窈月暂且顾不上弄清楚这件事，就来到了顾凛所在的正房。
见娘娘来了，秦公公忙不迭带着福顺下去了，二人也没有走远守在廊庑下，以备不时之需王爷醒来，需要用人。
梅姑瞧他如今对宣王妃这副模样，更是瞧不顺眼，当即白他一眼，就要跟着往里去。
怎奈却被秦公公拦下，说什么也不准她进去打搅。
二人早些年都是在盈妃娘娘跟前当差的，梅姑从前就仗着自个深得娘娘爱重，没少欺负他。
如今她离京多年，早就认不清这宣王府的形势不比往常了。
宣王府不是她当家作主的时候了，她还在王妃娘娘跟前放肆，若是等王爷醒来，得知她对娘娘大不敬，定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她。
按说王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方才周廷还上她跟前见过礼，却没有瞧见江沿，虞窈月只怕另有蹊跷，让菱花附耳过来吩咐了几句。
桂枝则是往湢室去，又忙前忙后地打来水，端到她面前。
瞧他长出来的胡茬，虞窈月拧干了帕子替他好好擦了又擦。
婢女们都退下后，虞窈月悄悄低下头，倚着他的脸，与他相贴，瓮声瓮气地道了句，“我不怪你了，无论你是顾凛还是顾敛之，醒来就好。”
因为这场梦，她总算是明白崔四娘在整个计划中处于什么位置，又或许是说，她明白顾凛非要取她性命的缘由。
先是说前些时日议论纷纷的那则流言，传他好男风，与阮成恩有了首尾一事，竟然也是她传出去的。
虞窈月不由得想起，自个在南山堂以姚先生的身份行医，好端端的却被人发现了身份，传得满城风雨不消说，更是给了崔四娘有机可乘，将自个掳走带去了首阳山。
是她妇人之仁，焉知错过这次机会，她不会恼羞成怒，又故技重施，将自个那封解释不清楚的密信流传出去。
操纵民心这件事，因着她驾轻就熟，实在是不得不设防。
她先前早就想好了，有什么话当面问他就是了。
若再这么猜来猜去，不仅会徒添烦恼，更是让人生分。
齐太医的马车撞来的时候，他分明有机会完全躲过去，却为了护好怀中昏迷不醒的她，硬生生挨了那么一劫。
断裂的木板刺入血肉中，不亚于锋利的刀刃。
虞窈月光是想想，就觉得痛心，偏他非但没有俯面躺下，而是压住了伤口。
哪怕他现在昏睡不醒，钝痛并不清晰，可这样于伤口恢复无益。
暗忖须臾，虞窈月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要将他翻过来，剥了他的衣裳，替他重新上药。
虞窈月做足了准备，擦了擦手心里紧张的汗，用力将人一推，当真把人翻了过去。
只是一不小心将他推得太远了些，虞窈月手短有些够不着，干脆脱了鞋，自个爬上床，环保住他的腰，去摸他的中衣衣带。
等她好不容易窸窸窣窣地解开，瞧见后肩上缠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绷带，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听见人在哭，顾凛再也装不下去了，当即把人往身下一捞，牢牢压住。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呆若木鸡地虞窈月瞪着一双杏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就……就被她弄醒了？虞窈月不敢眨眼，生怕自己又是在做梦。
被他圈在怀中，肌肤相触间都燃起一片滚烫，虞窈月当即伸手抱住他的脖颈，送上自个香馥馥的唇。
似乎是不曾料想，虞窈月竟然会主动亲他，怔愣一二，唇上生痛，顾凛这才回过神来，发了狠的欺负回去。
连着自个的嘴唇生痛，她才意识到，是鲜活会动的，不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他。
第57章 捉弄
被他这么连亲带咬虞窈月身子都软了, 若非唇上隐隐作痛，只怕她今日又要着了他的道。
她分明是来给他背后的伤换药的，怎么好端端地却被他又摁在床上。
顾不上羞赧, 虞窈月用力将人往外推，面上淡淡斜下眼来, 倒真还有几分顾凛不怒自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