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菱花察觉二人渐渐远去后, 便轻车熟路的寻些僻静无人的小路绕了回去。
她先前陪着韩霏在玉都观里大大小小逛了不少地方,没想到此时正派上了用场。
这厢儿虞窈月正听着韩霏说起将这几日来对观中之人的观察, 门外就传来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 便是这扇陈旧的木门也因着倏地被推开,又骤然间阖上而颤巍巍地晃。
虞窈月掀开竹帘子,冷不丁瞧见菱花叉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桂枝则是累得满头大汗, 显然二女都是慌里慌张地跑回来的。
“怎么, 你们这是叫鬼追了?”韩霏也跟出来打趣。
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菱花只得言简意赅的道了句, “我和桂枝姐姐方才撞见知客和……”
踌躇之际, 就听得桂枝连忙接话道:“一位贵人密谋, 是我不小心发出了动静差点叫人发现了。”
兹事体大,又事关王爷和娘子, 她不敢当着韩小娘子的面,将此事全盘托出。
虞窈月见二人这般说,便知对方身份不一般,若是让人察觉今日之事有桂枝菱花的一份,恐会遭人算计。
这韩霏又是个聪慧机敏的,很快也就与她想到了一处去。
“你们快去换身不打眼的衣裳,去我包袱里挑一身与今日完全不同的。”
只怕那人即便不曾看清她们是何样貌,可就怕寻着她二人的穿戴找上门来。
桂枝菱花当即下去换了身素色衣裳,又改了一样的发髻,瞧着倒是与观中来上香的女眷别无二致。
又说今日韩霏不曾清修,便也只着常服,还是曾经的打扮,并未穿道袍。
虞窈月则是恰好穿了一身月华羽纱长襟袄,扎着一条妃色百迭裙,倒是与方才桂枝那身湘色衣裙瞧着相差无几。
至于菱花向来穿着素净干练,恰好映了入玉都观,不再穿锦衣的韩霏。
倘若真的有人察觉了她们的踪迹追到这来了,看见众女的打扮,也只会怀疑方才之人是虞窈月和韩霏。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外头果真传来了动静,听得知客和善的开口,“持云女冠,您可是瞧见了什么可疑之人进了这院子。”
自打进了这玉都观,韩霏便寻了知客入籍,开始静室独修,赡礼道像,又在观中抛弃俗名,改称持云女冠。
韩霏向虞窈月递了个眼色,二人便一道起身,轻移莲步露于众人面前。
她旁边这位宣王妃,知客前些时日也是见过的,心说今日当真是凑巧,王爷来了,王妃也在。
与王妃见过礼后,知客正要问起虞窈月怎么方才没见她与王爷一道,冷不丁却突然想起王爷的来意。
故而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地噎了下去,便是没再过问,带着人下去了。
听见方才知客与王妃行礼,留守在院外的周廷忙不迭探出头来,这一瞧倒是不得了。
怎么王妃娘娘今日也来了玉都观,还与那位女冠相谈甚欢?
等等,这人好生眼熟,倒像是王爷跟前那位韩主事的姊妹。
单凭王妃与这位女冠的衣着打扮,倒是对得上王爷说的一女着红衣一女穿素服。
倘若这偷听之人当真是她们,只怕王爷又要犯难。
倒也确如他所料,周廷将方才亲眼瞧见王妃娘娘与韩济妹子韩霏一事说与他听后,一时间顾敛之只觉得天昏地暗。
“当真是她?”顾敛之再三确认,宁愿相信他只是看错了人。
叫王爷这么一问,周廷也有些迟疑。
暗忖须臾,顾敛之决定亲自去查看一番。
倏地山风卷来,弄起竹声空响,他挥挥氅袖,悄步赶来,便瞧得虞窈月笑靥如花,正与韩霏不知说些什么。
察觉到他的目光,虞窈月与他遥遥相望,敛了唇边的笑,目光冷硬,犹如寒箭,徒留顾敛之在门前忖度,茫然失措。
虞窈月没再看他,转身回了静室,韩霏同他虚福一礼便也跟着进去了。
这般反应顾敛之几乎就能断定,方才躲在假山石从之下的,就是她。
可这心里总觉得不大踏实,若真是她,为何不当面来对峙,问他究竟是何事相瞒。
万一不是她,而自己又倏地出现在这里,恐怕又更会引她生疑。
也罢,只要当年知晓这件事情全貌的,全都能守口如瓶,即便是有人想查也无从查起。
如今玉都观的知客当年也不过是个孩童,所知甚少,即便是从他这里探寻到一星半点的消息,想必也不打紧。
要紧的还是伏羲堂那里,听说她昨天又去了宝珍楼,想来就是问询这件事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