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舍的条件简陋。窗外凝冰,屋内的木桌被罗暮衣整理得很干净。风颂坐在一旁的榻上,垂眸。
……自从上次二人说好分离后,还是罗暮衣第一次邀请他进屋。
罗暮衣过去,还是以礼相待,分了风颂一杯热茶。知道他金贵,她与他的是自己带的上好的灵茶。
风颂接过。
罗暮衣沉默了会儿,还是道:“风颂……你有时候,得辨认清楚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你我结侣十年,大多也属蹉跎。我或许,是对你好了些。但缘由也告诉你了。”
“……”风颂没敢看她,睫毛一颤,沉声道,“我也接受缘由了,还不行么。”
“……”罗暮衣突然不知道怎么接,呼了口气,才语重心长道,“不,不是。我知道不对后,便和你提出分开了,是也不是?”
“你过去,是绝不会接受旁人如此做的。”
“但是,大概是我这十年,做得太密太好,现下突然停下,所以你不甘心,不习惯。”
风颂的手突然握成拳头。
他猛地抬眸,冷冷地瞪她,目光似想质问,也似有许多问题。
“不甘心?”
“不习惯?”
“……是啊。”
风颂的声音忽然多了丝嘲讽:“你是觉得,我分不出来自己的情意么?”
罗暮衣:“……”
她突然感觉很怪。就像是过去认定的事情,突然有人要全然掀开。但罗暮衣是个警觉的人。她也不喜欢被骗,或者想多。
很多事,对方要掀开,她便按下去。
罗暮衣沉默,没有回话。
风颂又道:“是你忘不掉。罗暮衣。是你忘不掉过去。你才是应该走出过去阴霾的人。岑浮已逝。”
罗暮衣:“……”
好。关于岑浮,自己说的谎,她的确不知道还能回风颂什么。
而罗暮衣的态度,在风颂看来实属消极。
风颂低头道:“并不是新人全然胜不过旧人的。”
“他只是死了。所以在你心里完美。”
“……”罗暮衣回头,压低声音道,“好了,别说了。”
风颂却抬眸望她,凤眸都映起雾,似很有几分伤心:“……而且,我看你对我,似是有几分生气。是因为生气才弃掉我么?”
“都十年了,就不能说清楚后消气么?”
“我有什么不好,直接告与我,不行么?暮衣。”
“……”
罗暮衣的手也握紧。
如果之前她还不知道怎么形容风颂如今的状态,如今她心中大概有了感觉。
反常。
他怎么如此反常地低头?
当替身也可以。还什么都不管。
若是她还认为——风颂对自己全无感情,那就太愚蠢了。
但罗暮衣全身都是盾,她也不想妄下决断,也不觉得自己在如今所出的局面需要改变什么态度。
她只不过太错愕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所以沉默着没有回话。
风颂:“罗暮衣,与我七日。这七日我待在你旁边。这七日后,你若还是如此厌烦,我就离开。”
他垂下头。
罗暮衣:“我不和你打赌。没意思。”
“你自己冷静冷静。”
“仙君请回。”
风颂沉默地看了会儿她。
罗暮衣走入里间,竖起了结界。
还得让人给凡毓换药。
罗暮衣那日处置后,便鲜少亲自去见昏迷的凡毓,都雇人去换药。最棘手的事都处理了。
而如今,想到风颂来,她又陷入了烦恼。
……罢了。魍狰最重要。
她都可能抗不过这次危机直接去世,还想这些做什么。
罗暮衣准备着前去魑魅海的附魔。
……
罗暮衣发现风颂真的在这里住下。他倒没先处理这里的事,而是看到对面冻死的人后,罗暮衣发现有仙修来了这里,似在每栋屋后上了暖符。非魔师发现不了,可以让对面刚好活下来,但又不会引起三大家注意。
“……”罗暮衣观察这一切,抿唇。
他还真是……
而风颂竟也出现在了“义军团”。据说他买了两千灵石的位置。
众人演练时他装作凡人,坐在一旁看她,但罗暮衣演练后,他第一时间来检查她的附魔并修补好。
罗暮衣需要协调的事,他也提前去协调好,各方都没为难她。
结束训练后要回邸舍,她刚坐上可通往邸舍的神行舆,他就自然而然地坐到她旁边一起回去。
风颂做这些事也不是一直在她眼前转,只时不时出现,要么在许多人人面前,要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罗暮衣抓不到他,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和他吵。便只觉有什么梗在心头。
“你们是夫妻么?”一日,他们坐公用舆驾回邸舍,同行人还问罗暮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