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这么安慰她,手不自觉握在矮几边缘,拇指一侧蹭在上面轻动。姜玥垂眸望见,知他心有顾虑在思索。
船舱布置简洁,眼前的郎君直裾袍朴素,身上也朴素,与玉佩香囊随身的贵游子弟不同。皇城纸醉金迷,车马轮转,她有时总觉得,这地方与沈徵格格不入,但又不止一次庆幸,沈徵释褐入仕,在她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悬在窗外的手触到了韧实的触感,是另一棵莲蓬。
姜玥随手摘了下来:“沈大人,我给你剥莲蓬。”她是不能吃莲子,但沈徵可以。从前成亲后,沈徵发现她禁忌,家里就没有再出现过这东西,可在她之前,理应也吃的。
她掰开莲蓬,剥出一颗莲子,正要去掉青皮和莲心,被沈徵按住了手,“郡主好意,臣很久前就不吃莲子了。”
“……很久是多久?”
“成亲第二天之后到现在。”
成亲第二天的夜里,他发现她不能吃莲子。
全因那日早上,邻家大婶好意,送来了一锅粳米桂圆莲子粥。桂圆,莲子,都是好彩头的寓意。
沈徵没有多想,盛了两碗出来当早食,莲子切得细碎,她喝了两口就顿住,当时没说什么,夜里浑身发痒。
不知道她第几次辗转反侧,沈徵去点灯。
“怎么了?”
“背上痒。”
单衣褪下,白玉无瑕的美人背上,零零散散浮起一小团风疹,后腰最先浮起的一片上都是她偷偷挠过的指痕。他找来清凉止痒的草药膏,抠出一点,用指腹给她涂好。
“不许再挠,破了会更严重。”沈徵给她披好中衣,却按住她要系衣带的手,“前面还未涂。”
“我自己……”她未说完,新婚夜后熟悉了女儿家衣裙的青年一掌抚至她身后,往上摸索,轻巧解开两道系带。
是真的给她涂药。
他眼眸垂下,薄薄一层药膏在指腹上润着体温,细心地点过她锁骨、心口、肋下,甚至是脐下有风疹的地方。
心衣再原样给她系好穿上。
指节分明的手,下一刻挑起了绸裤的系带。
“腿上没有。”她额头抵在他肩头,声细如蚊。
“真的?”他微哑的嗓音钻入耳朵里,仿佛会燎火。
她生出气恼,在他精瘦的腰上掐了一下,没舍得太用力掐,倒叫他痒了起来,闷笑着搂住她倒回茵褥上。
囍字窗花还贴在墙上,龙凤红烛还未燃尽。
新婚夫妻未成敦伦之礼,彼此依偎着轻声细语地说话,已觉是人间胜意,无处可求的好光景。
湖心驶过渔船,艄公避让,船篙一撑,小船荡开去。
晃动之中,姜玥手中青皮莲子脱落,滚到船板上,将她从回忆里拉回来。平洲县的如意郎君走出回忆,近在眼前。
“沈大人记错了,哪有这么久。”
“是吗?”
“你上个月在崔府也吃了一颗莲子。”
“忘记是什么滋味了。”
小船再一荡,矮几上被剥开一角的那一只莲蓬也滚落地上。观景窗外云开雨散,湖面夕阳沉坠,浮光跃金,船舱内的郎君与女郎已经无暇欣赏。
说不清是谁先主动。
那些亲近的回忆似乎未曾有一天远离,只要一点契机,就可燎起烈火。日暮的湖心清凉,而沈徵的唇滚烫,重重碾过她唇珠,再辗转至耳际厮磨。
“什么时候能听见,郡主再喊一声夫君?”
第35章 罗挲皇子
“什么时候能听见, 郡主再喊一声夫君?”
沈徵的气息灼热,揉过她耳廓与耳垂。热意顺着耳朵,蔓延入心口,游走过手臂, 叫她快攀不住沈徵的肩膀。
姜玥启唇, 几番欲言,贝齿堪堪咬过舌尖, 忽地泄了气:“我喊不出来……”
在崔府要饰演晴娘, 她得心应手。
如今黄昏寂寥,小舟在无边绿波中飘荡, 天地之间,唯他们二人。轻飘飘的两字如重千钧, 好似什么过于掏心掏肺的肉麻情话, 叫姜玥羞耻得头皮发麻。
沈徵短促地笑了下,鼻腔哼出气音, “不是这意思。”
那是何意?
她快喘不过气,腰被沈徵手掌压着。
男人不语,炽热的唇摩挲她耳根, 吮吻而下,渐渐地让她攥在他肩骨的手卸了力气。
“我喊别的不行么……”
“喊什么?”
姜玥咬唇默了数息:“道麟哥哥。”
沈徵的反应慢了一瞬,似乎是没听清,“什么?”
“沈道麟, 道麟哥哥。”
女郎眸子潋滟含情,无辜地看他,檀口轻启, 轻巧四字有如实质,自耳廓激起痒意, 游蛇一样蹿至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