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条是第二日清早,贴在我府门口。”
沈徵目光沉沉,紧盯薛珩。
薛珩方寸大乱,一个多月来他除了与冷烟厮混,也经常与沈徵吃酒谈天,早把他当成值得相信的人,“怎么不报官?是谁掳走她?”
他左右茫然一看,抓住沈徵手腕:“你随我去京兆府,京兆府的人会找她,还有殿下!”
沈徵脚步如磐石,任他抓着,也没挪动过,语气缓而定,“那些蒙面人掳走她时,让你拿人来同他们交换,一人换两人,是个划算交易。”
“薛兄,你罪了什么人?叫人给盯上了?”
“我几时得罪了人?”薛珩心中一恫,“他们叫我拿什么人换?”
沈徵身旁的小厮帮着回忆,“姓江,好像叫什么江亭路,还是江陆婷。”
沈徵皱眉纠正道:“那声调轻些,像是江汀路,不像人名,倒像地名。”
来来回回的字音绕在薛珩耳里。
薛珩空茫的脑海闪过一道光,江汀鹭,劫走冷烟的人要江汀鹭。
“为什么要找上我,为什么要劫走冷烟?”薛珩焦虑地喃喃,“我怎么拿江汀鹭去换?!”
他六神无主般,叫沈徵一只手掌握上了肩,那手掌温热宽厚,带着沉沉的安抚人心的力度,就好像沈徵总是不疾不徐的说话语调那般。
“江汀鹭是谁?这是怎么一回事,薛兄若是信得过我,不妨与我细说。”
沈徵此时也在用这种语气安抚他。
第52章 换人
“江汀鹭……”薛珩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 找不到落点,“就是你那日在芙清宫望见的高台上的女子,是殿下宫里头的。”
他被沈徵带到了附近一家茶楼,开了个私密的雅间, 先前头脑里纷杂的声音少了一些。
沈徵给他倒茶:“继续。”
薛珩犹豫地看了他一眼。
沈徵眼眸坦然:“那些人闯我院子, 必然是盯梢你我许久,知你与冷烟姑娘情谊甚笃, 也知我家中守卫空虚, 是预谋良久的行径。”
“我没有上报京兆尹,一是怕被他们盯上, 投鼠忌器,二是猜测他们所要的, 薛兄或许拿得出来。薛兄若信不过我, 我们立刻去报官。”
沈徵作势要起身,人到门槛, 听见薛珩灌了一口热茶,深吸口气:“我告诉你,你回来。”
“江汀鹭不是寻常纳入宫的姬妾, 是殿下使手段藏在宫里的,东宫近身的人都知道些。”
薛珩提起茶壶,壶柄缠着藤编,早被磨得细润, 他再倒了一杯,觉得嘴边的话跟如坠千斤的茶壶一样,稍加倾侧有了泄口, 自然就出来了。
“我劝过殿下,此事被抖落出来, 陛下会勃然大怒,可是……我劝不住他。”薛珩苦笑。
那年江南道饶州堤坝溃决,洪水一连淹没了附近三个州,还引发瘟疫。高启泰主动请命,随工部官员到民间重修堤坝,监督当地官府赈灾。
除却官府,民间富商大户也在施粥赠药。
一次往吉州视察,高启泰遇见前来吉州探望外祖父母的江汀鹭与江文韶。
俩兄妹在祖宅前支起善棚,派发刚出炉的糙馒头,旁边还请来大夫给诊治头疼脑热的病症。
那时,满城的凄风苦雨刚过去。
居民大多脸上失魂落魄,再貌美的女郎也显得愁云惨淡。但江汀鹭丝毫不受影响,就像大雨后穿破云层露出的阳光,充满热烈蓬勃的生气。
“还好阿姐临出门了才觉腹痛,留在家里陪爹娘,”江汀鹭鼻尖渗出一点忙活出来的薄汗,看一眼勉强清扫干净的路面,“这里瘟疫才控制住,阿姐来了,少不了头痛脑热的。”
“没有这么脆弱,这些年身子都养好了。”江文韶摇头,“是她自己贪凉小日子提前了。”
两兄妹一边闲话,一边默契配合,引导受灾的吉州居民拿取食物和防疫用的小药丸。
江汀鹭望见了善棚外的高启泰。
他着便服,但身旁陪着的是吉州府衙的官吏和衙差,所有人都满脸谨慎,小心翼翼地讨好。
两人对视一眼,江汀鹭先皱眉转开了脸。
祖宅一侧是间客栈,二楼对开的侧窗恰好能看到善棚施粥赠药的情况。
善棚一连支了几日,高启泰在吉州也待了几日天,巡视过后就在那间客栈的二楼歇脚。
时有官员来拜访,见高启泰目光往窗边去。可惜看到第三日,以污儿儿漆无二八一更多资源欢迎加群江汀鹭不再出来了,他以旅居富商的身份派人去请,江汀鹭称病不来。
高启泰不用明说,下面自有人揣摩:
“殿下,外头善棚后是江家祖屋,江家郎君与小娘子乐善好施,可本家不在这里,在秣陵。远近闻名的白鹤堂就是江小娘子爹娘的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