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曹茹云看过的东西,他都会买下来,然后就到了我的手中。他们两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我这个前几天才入门的王妃都被当作了仆人使唤。
就好像年少时,我也总是当个仆人,随着两人走遍大街小巷。
午后阳光像火,烤得万物都无精打采,我空出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许成荫目光几次三番落在我怀里的东西上,又碍着李衡,不敢帮我拿,于是只是静静地跟在我身后。
我倒觉得不重,我上过战场,抬过的东西都比这些重,这丁点儿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小巫见大巫。
终于,像是走腻了, 又像是担心曹茹云会累,李衡停下了脚步,命令许成荫去办事。他让我就在这里等着,让我不必再跟着他和曹茹云一起,他嫌我恶心且碍人眼。
我这一等,就等到黑暗遍布大地,家家户户由点灯到熄灯,也等不来李衡。
有液体落到脸上,手上,我抬头,天空灰蒙蒙,伸手不见五指。一滴滴液体砸在脸上,细细麻麻。
第六章
雨越下越大,大有不停歇的迹象,我找了一处能避雨的废弃宅子避雨。
雨一直下了一夜,我没伞将就着窝在宅子里一晚。
睁开眼,天已亮,大街上已经有人摆摊卖早点,四处飘散着食物的香味。我不禁咽了咽口水,再回神,我已站在一处摊边,一位鬓发发白的老人,客气的问我:“公子,要吃碗馄饨吗?”
我摸了摸衣袖,半晌摇摇头:“多谢老人家,我没钱。”
我转身欲走,肩膀突然被人按住。
一道清朗的声音道:“曹景,你现在可真是惨,怎么王爷他不待见你,连银子都不想给你?”
我回头,男人着一身红衣,身高八尺,头发用紫金冠束起,五官端正,丰神俊朗,正是一直看我不顺眼的夏元青。
我笑了笑,开玩笑似的道:“元青兄难不成闲的没事干,派人监视我与王爷?”
夏元青冷哼一声,用一惯高高在上的面孔睥睨着我,“秦王不待见王妃,新婚之夜把王妃折磨得路都走不利索,凳子都不敢坐,京城权贵无人不知。”
我内心暗想,难不成宫里一众太监宫女到处宣传,这帮大嘴巴。
我手指紧握成拳,面上却笑得无痕: “元青兄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谣言。既是谣言,元青兄不会信的吧?”
夏元青嘲讽:“曹景,你可真是会装,早上我在马车上就见你窝在那废弃的宅子门口。”
见被拆穿,我不想同他多说转身便走,“我走了,元青兄请随意。”
肩膀再一次被扣住,我手快速翻转,握住那只手腕,扣住人的脖颈,几步把人反擒在身前。
老人见我们一副要打起来的样,慌忙苦着脸哀求:“公子,公子,老头子做生意不易,你们别打了,再打老头子的摊都给你们掀了。”
我只是想在夏元青身上试试我许久未使用的武功,和经脉被废与不废的区别,本意也不想让老人难做,下一刻松了手。
况且就算我要打,夏元青也不想和我打。
夏元青理了理被我弄出来的衣角皱褶,漠然道: “无论你怎么在我身上试身手,不还是打不过王爷。”
夏元青不再看我,径直坐在老人摆好的凳子上,“来两碗馄饨。”
老人点头,“公子请稍等,这就给您盛。”
夏元青勒令: “还不快坐下来。”
我愣住了,我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夏元青邀我坐下吃馄饨!这是以前没有的事,以前夏元青看我不顺眼,总说我弱不禁风像女人,为此我与他正大光明的打了一架。
老人将盛好的馄饨放在桌面,道:“公子请慢用。”
“愣着干什么,再不吃就凉了。”
反应过来,我走到夏元青身旁的板凳上坐下,拿着筷子,夹了一个馄饨放进口中,细嚼慢咽了好一会儿才吃出味道来,与儿时吃的,味道差不多一样,却还是觉得哪里变了。
夏元青吃完付了钱,一句话不说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使去。
我吃完了最后一个馄饨,才想起来忘了跟他道谢。
我踏进秦王府就见李衡出门,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片刻满脸轻蔑,讥笑道:“曹景,好好的曹府公子不当,非要自找苦吃。本王告诉你,这只是开始,往后还有的够你受的。”
完,李衡抬脚大步离开。
我不在意,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有什么比死了更可怕呢!
回到破屋,屋里地板上湿淋淋,像是被水冲刷了一遍。我仰头,阳光穿过瓦片上的缝隙洒进室内。
柴房经久未修,瓦片滑落了。
我走到榻边摸了摸被褥,湿意传上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