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诗飞快地抬起头,表情戒备,还往后撤了一步,谨慎的和他拉开距离。
陈嘉佑嗤地笑了,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以示清白。只是他的姿态,曲着一条长腿,歪歪斜斜地站着,怎么看,怎么不正经。身上的黑大衣敞着怀,有种,雅痞的滋味:“给你带了礼物,你过去拿,还是,我送下来?”
送到房间,恐怕会被她同事发现。
一听到“礼物”,南诗心念一动,眼睛亮晶晶的,嘴上却还在挣扎:“非得现在吗?回去再给,也一样吧。”
陈嘉佑看穿她的心口不一,非常上道地说:“必须今天给。”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补充:“放心,不送你大金链子。”
“……”
南诗嘴角一抽,识趣儿地顺着台阶点了头。
陈嘉佑就住在他们楼上的套房。
开了灯,照亮偌大的客厅,是和经济房完全不同的,古朴、典雅的装饰风格。地上铺着一层软绵的毯子,通往露台的门没关,纱帘在晚风中打卷儿,上下翻飞,边角挂在外面的竹编椅子上,簌簌打着颤,想摆脱这股阻力,却不得章法。
南诗目光偏转,发现桌子上还摆着一局没分出胜负的棋,一旁,放在一本摊开的棋谱,疑惑,他什么时候开始研究下棋了?
陈嘉佑脱下外套,丢去沙发上,长腿迈过行李箱,进入房间。
很快折返,手里拿了只漂亮的瓶子,白玉材质,价格不菲。
南诗完全没料到他一出手会这么阔绰,而且,这和大金链子有什么不同?一只白玉器皿,市场价远高于金子吧。
她拒收的话还没出口,陈嘉佑往前递了递:“礼物在里面。”
闻言,南诗一双美目立马瞪得滚圆。
这原来是,“买椟还珠”的“椟”。
真正的“珠”,她还没看见呢。
南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疑片刻,还是接过来了,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等辨认出里面满满当当装的是什么时,手指一抖,差点没捧住瓶子,讶然地望向他:“这是……”
陈嘉佑笑意张扬:“千纸鹤。”
一共一千只。
是他亲手折的。
“读高中那会,学生之间很流行折这个。据说折满一千只,心愿就会实现,所以我也来试一试。”
南诗当然知道,她也废寝忘食地折过,每往瓶子里丢一只,嘴里就要念叨一句祝福语,也许是心诚则灵,之后,陈嘉佑所在的冰球队一路过关斩将,成功拿下青少年组的冠军。
她当年一心一意求他比赛顺利,那,陈嘉佑折这个,求得又是什么?
南诗狐疑地瞟他,心下犯嘀咕:他该不会,要借势求复合吧。
也太随便了。
必然不能同意。
陈嘉佑兑了杯温水给她,一腾出手,弯曲指节,轻轻敲了下她的脑门儿:“只求你平安顺遂,没别的企图。”
南诗吃痛,嘶了声,气恼地瞪他一眼,捂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眼神始终在玉瓶上打转,手指沿着瓶身上的纹路仔细摸索,显然对这件礼物爱不释手。
过了会,她真情实感的发问:“你又抄佛经又折千纸鹤,就为了给我祈福?我看起来,很不平安吗?”
陈嘉佑还没来得及惊讶她知道佛经的事儿,下一秒,直接被她的话给气笑了。
修长的手指夹起她粉嫩柔软的腮肉,收力一捏,长眸眯起,气势骇人:“瞎说什么,也不怕犯忌讳。”
南诗闷闷地哼唧:“所以,是为什么。”
“没有别的理由,你少胡思乱想。”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他的软肋,陈嘉佑敛了笑意,眸光里藏着千沟万壑,薄唇轻启,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讲,最终只有一句:“福气哪有嫌多的。”
“……喔。”
南诗双手拿着东西,没法反抗,只能嘟着金鱼嘴,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瓮声瓮气:“你能别捏了吗。”
陈嘉佑坏坏地笑:“不能。”
他也不清楚自己犯什么病,一碰上南诗就想招惹。
以前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没什么威力地抱怨“你又欺负人”,心情会变得特愉悦;
现在她没了顾忌,可以随心所欲的冲他使小性子,他反而更稀罕了。
南诗就是南诗,不管变成什么样儿,都是他心尖上的人。
刚才是想逗逗她,可是杂念褪去,指腹切切实实感受到面团儿一样软绵的脸颊,陈嘉佑一颗心被炸的稀巴烂,恨不得不管不顾地亲上去,用最直白、暴烈的方式告诉她——
他真是爱惨了。
但这些不可说。
爱意说的太多了,会显得很假。
陈嘉佑用手背蹭了蹭她的面颊,低低地问:“捏疼了?”
他压低背脊,另一条胳膊搭在腿上,上半身离她很近,清冽的雪松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