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诗目光复杂,明晃晃写着一句:你干过类似的事儿还少?
陈嘉佑一梗,许多回忆涌上心头,表情讪讪,视线不自在地飘忽。
即将起身的时候,一双白净的手指抓住他的衣领,力道微不可查,却很有效的制止住他的动作。
陈嘉佑眸底闪过讶然,一挑眉,无声询问:怎么?
南诗姣好的脸上添了两团腮红,纤细睫毛一抖,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欲说还休。在那一秒,陈嘉佑险些以为这是她愿意接受的讯号,心血澎湃,没等他有所行动,南诗就松了手,顺带推他一把,毫不留恋地说:“出去吧。”
陈嘉佑不明所以,歪了歪脑袋,一两秒之后,总算明白了。
她是怕,被人撞见他光明正大的从女更衣室离开,闹出不必要的误会,等隔壁的顾客走了才撵他。
……考虑的还挺周全。
陈嘉佑失笑:“我下去帮你叫人。”
南诗双手交叠盖在锁骨下方,转身用雪白光滑的一大片背脊对着他,肩膀缩着,十分局促地点点头:“好。”
陈嘉佑别过脸,没有看她,出去之前,嘱咐:“用手摁着帘子。”
以免又有人误闯。
虽然有他在外面守着,但,还是不放心。
南诗有点儿急地应:“知道了,你快走。”
“……”
陈嘉佑微顿,沉默地,迈步出去了。
雨势小了,氤氲的薄雾散开。
钟声自远处传来,缓慢又沉闷地敲了六下。入春之后,天黑的晚,这个时间,一抬眼,还能看到天际泛起澄粉色的晚霞,美不胜收。这地方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汽笛喧嚣,空气被茂密丛林过滤,吸进肺里tຊ,带着股清甜香味。
陈嘉佑兀自在廊下站着,静静地看了会风景,莫名其妙的,联想到南诗说老了就去乡下定居的愿望。
他那会挺不理解荒山野岭有什么值得向往的,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怎么都行,现在才算懂了“一屋两人三餐”的日子有多难得。
他曾经不以为然的寻常生活,现在却成了无法触及的奢望。
一道清甜温柔的嗓音响起:“请问,我洗出的照片,放在哪儿了?”
工作人员扫一眼空空如也的办公桌,说:“稍等,我去架子上找一下。”
陈嘉佑循声回头。
南诗头发长了不少,扎成个低马尾,穿着白色的灯笼袖连衣裙,黑色低筒靴,背影单薄。碎发微卷,垂下来挡住视线,她伸手撩开,专注地看手机。.
为了出差临时建的小群里,大家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去哪儿吃晚饭,梁瑶艾特了南诗,问她醒没醒。
南诗直接回复不去了,想了想,找补道:太困。
梁瑶非常能理解,睡了几天的硬板床,被硌的浑身疼,酒店的床柔软的像云朵,一躺下,骨头都松快了,压根不想起来。
又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南诗说不用捎,晚饭她会自己看着办。
收了手机,工作人员折返,并没有找到她的照片,抱歉地表示可以再免费给她洗一份。
“在我这儿。”陈嘉佑及时出声,掏出口袋里的信封,递过去:“刚才你上去换衣服,另一个工作人员给我了。”
“……喔。”南诗不疑有它,塞进挎包。
这地方根本打不着车,需要坐景区的大巴才能回酒店,他们运气不错,一出山庄,正巧碰上一辆大巴车停在路边。
陈嘉佑身形一动,立马被南诗拽住。
“我请你吃饭吧。”
他拒绝的很果断:“我不饿。”
“……”
他又问:“你饿?”
南诗摇摇头。
陈嘉佑没再说别的,率先上了大巴。
车在路边停了大半个小时才发动,车上零零散散坐着九、十个人,一瞧就是外地的游客,逛了一天玩累了,一上车,什么话都没有,窝在椅子里,闭眼休憩。
正前方的高处挂着一块很小的液晶屏,循环播放民俗山庄的宣传视频,音量开的不高,但因为车厢内过分安静,一丁点儿动静也被无限放大,盖过了南诗柔柔软软的声线。
“你往外面坐一坐,太挤了。”
陈嘉佑没听清楚,扭过脸,深谙的眼仁注视着她,挤出一声轻哼:“嗯?”
南诗又重复了一遍。
没想到陈嘉佑一言不发,直接起身,坐去后面的位置,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南诗的活动范围终于变大,心却无止境地沉下去。
一直到下车,她的心情都不怎么美妙。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酒店。
陈嘉佑并不意外她也住在这儿,巴掌大点的地方,条件好的酒店也只有这一家。走在前面的人步子迈的很小,他三两步追上,抄着口袋,和她一起等电梯,风轻云淡地问:“去我房间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