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惊喜”来的太突然了,让她如坠云端,身体轻飘飘的,踏实不下来。
人心易变,在那些没有交集的岁月里,他又是凭借什么,对她念念不忘。
陈嘉佑沉默了几秒,非常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郑重其事地回答:“很多个瞬间。”
至于哪些瞬间,他没有展开讲,反正都写在日记里了,她肯定知道。
转而,把问题抛回去:“你呢?”
印象里,高中时期的南诗一直埋头学习,并没有任何关注他的苗头,不过也能理解,她向来是含蓄的性格。
那么,南诗到底是在哪一个瞬间,确认喜欢他的呢?
陈嘉佑垂下眼睑,静默地盯着她,耐心等一个答案。
南诗的心事绕着数不清的弯,又藏得深,让她抛开一切铺垫,直白地说出口肯定不现实。尽管思忖了老半天,她仍是不自禁的脸红了,别过脸去,注视不远处在雨中飘摇的红灯笼,咕哝:“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一见钟情。
又名,命中注定。
不止你。
我亦然。
陈嘉佑心头猛地一跳,扣着她肩膀的力道收紧,眉眼弯弯,笑得开朗:“突然觉得,你现在才告诉我,也是件好事。”
南诗乌眉拧紧,不明所以地瞅他。
……又发什么神经?
“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想找借口邀请你去家里坐客了,如果知道你那会也喜欢我,我一定会高兴疯的。”
陈嘉佑笑脸纯良无害,漆黑的瞳孔中却孕育着巨大的波浪,漩涡几欲将她拽进万劫不复的境地,身上狂烈的偏执和征服欲爆发,声音沙哑,似蛊惑人心的妖孽:“诗诗,你知不知道,英国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十六岁。”
“!!!”
南诗眼皮一跳,被他的疯话吓得心惊胆颤,思绪却止不住随之幻想——她这辈子最大的反骨就是陈嘉佑,如果他那时候给她告白,她百分百没有拒绝的决心,万一被南庭和杨雪知道,一定会把她赶出家门的……
但,父母不许,她就会乖乖的死心吗?
答案显而易见。
她根本逃不过,要为他疯一次。
南诗手紧攥成拳,声音发虚:“早恋违反校规。如果答应你,第二天我们就可以手牵手,一起滚出学校了。”
越说,音量越小,听语气是在较真:“而且,就算在英国领了结婚证,国内也不会承认两个未成年的婚姻。我们可以先偷摸谈,千万不要被父母发现,也不能耽误学习,等成年再讨论这个话题。”
怔愣两三秒,陈嘉佑没绷住乐了:“成年了向你求婚,你就会答应吗。”
南诗差点脱口而出“是啊”,幸亏及时刹住车,神情复杂地扫他一眼,没什么威慑力地提醒:“少套话。”
陈嘉佑抵腮,笑容里是藏不住的坏。
南诗拎着裙摆,拾级而上,没注意搭在肩头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滑下去了,落在她腰间,还要往下一点的、暧昧的位置。
察觉到她没反抗,整条胳膊得寸进尺的横过来,掌心盖在她肚子上,有力的掌控着她。
陈嘉佑这个人,处事很有眼力见,该退让时一分余地不给自个儿留,该进攻时也丝毫不含糊,次次正中要害。
南诗反感和他走得太亲密,又不得不承认,当下这个氛围,她确实不舍得推开他。
于是不由得再一次感叹,他真的很擅长操控人心。
遇见陈嘉佑之前,南诗一直以为自己向往的是细水长流、平淡温柔的那一款爱情,所以才会被他装出来的温和欺骗,可等她戳穿他伪装的皮囊,才发现,其实暴烈的、剑走偏锋的、带着浓郁压抑气息的感情才最能抓住她的胃口。
他的强势,像一把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的软肋,逼她正视自己的心意,反抗从小养成的老实本分,心甘情愿的做出偏离轨道的事情。同时,又可以让她在疼痛中,感受到一丝扭曲的满足感。
南诗以前总觉得陈嘉佑这性格难搞,但其实,有些时候,她也挺享受他这份“蛮不讲理”的。
……唉,她好像,又开始给他开脱了。
南诗再一次被他携上台阶,稳稳落地之后,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严肃地说:“我没有反感你来,只是担心你这么东跑西跑的,会影响伤口愈合。”
陈嘉佑舔了舔唇角,温驯地应:“嗯,我知道。”
雨越下越大,南诗不打算去找同事汇合了,问他:“你下榻的酒店在哪里?”
陈嘉佑报了个地名儿。
南诗一顿。
这么巧吗,竟然和她在一家。
既然如此。
她挽起碎发,风轻云淡地道:“走吧,先去换衣服,再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