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开着车,一边祈祷明天剧目能顺利被选上——伊维塔和莱纳德还等着拿着我的邀请函呢,不光是他俩人,阿莱茵和贾克也想去看的,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没过多久我便到达了剧场。我停好车冲进门里,演员们还没到,台上的托比正拿着两块画板和身旁的人争论些什么。听到我进门的声音,他扭头说,克洛伊,你来看看,你说哪种粉色更适合这个桃木?我已经试图说服她快十分钟了。
我走上前去,一跃爬上舞台,凑到托比旁边,看了看他手中两块有着微妙的差距的粉色画板,端详半晌之后才指了指左边那块:“这个。”
“哈!我就说吧!”他身旁的人大声笑道,并伸出手掌和我在空中击了个掌,“我和克洛伊的审美是一样的!”
我和海伦娜击了个掌——海伦娜,你认识的,就是我曾经认为她叫“娜塔莎”的那位变性人。
有一天,在西湖村的一家素食店吃早午餐时,托比和我提起剧务组的木匠总是消极怠工,很烦,想换个人,我一瞬间便想起了“娜塔莎”。我带着托比去地下派对,找到她后,几乎是刚说出有这么个木匠的职位空缺,她便立马争着抢着要来。
这已经是海伦娜进组的第五天了,她表现得很好,经常早早地就到后台去左钉几个钉子、右抛光几个木板,还把好几个老旧的置景道具都翻新了一遍。她是真的爱木工活——从她干活时那种专注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
看着她专心致志地用油漆将钉子盖住的模样,我忍不住升起了一丝自豪。许多人给了我爬出泥潭的机会,而我没有辜负这些人,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海伦娜拉出了那个她曾经认为无法逃脱的地狱。
托比并没有因为二比一的投票而气馁,他转身继续去和海伦娜掰扯了起来。就在此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看来电名字,是妈妈。
估计是例行检查我有没有在好好生活吧,人在巴黎还记挂着我,这让我十分受用。我跑出门外接起电话:“妈妈,怎么啦,美丽的巴黎还不足以让你忘了我呀?”
“澜澜!”她的语调很急切,不难听出其中按捺不住的惊喜,“你猜发生了什么?”
“什么?”
“夏浚译,他偷税漏税被查了,被罚了巨额的款,还要进监狱了!”
我的脑子轰地一声响,李菲菲继续说道:“澜澜,要说我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如果我没和他离婚,现在就要陪他还债了呀!还有你,你也是,你可以留在国外了!如果你要回国发展,不知道要因为他受到多大的影响。他这件事可轰动了,因为涉及的数额巨大,都上了新闻了……”
李菲菲还在说着,而她的声音好似正离我越来越远。我在剧场门口的停车场里,抬起头,朦朦胧胧地看见天边有一群飞鸟,正在扑向软绵绵的云朵。
那些云彩形态各异地窝着,窝在下午太阳余晖的怀抱里,阳光将它们染成橙红色,散发出绚丽的光芒。
是夕阳,绝美的夕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