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旁边的书案上堆了一堆废掉的香囊。
妙寂在一旁打坐:“一日能达到如此水平,已是不易,何故要丢掉?”
心头蓦然有些说不出来的梗。
“这个槐花图案的是特意缝给祖师的,但是少了一瓣,都不像槐花了,我不能这么敷衍。”芙姝委屈地说。
竟连玄清都想到了。
佛者深吸几遭,平静开口问:“祖师教了你很多东西么?”
“嗯,都是精神系术法呢,我觉得很有用。”
芙姝没瞧见,佛者丰润的唇渐渐抿成一道直线,又不说话了。
半晌后,他看着那一堆作废的香囊,喉中哽阻,语气亦莫名有些僵硬:“甚好,习得之后不可懈怠,需勤加练习。”
芙姝转过头,自下而上地凝着他微敞的衣襟,滚动的喉结,丰润的嘴唇与平静的双眸,忽然又想到那个双修之法来。
她放下手中的绣盘,眼神略带玩味地看着他,喃喃道:“没错,是该勤加练习。”
芙姝从座位上站起,放轻脚步走上前,于他面前站定,只见妙寂眸光略微闪烁,然后阖上了眼。
“妙寂,你知道吗?”少女坏心眼地笑着,双膝一软,歪倒在他盘坐的腿上,故意靠在他耳畔轻声道,“男人,像这样袒胸露乳,可是很危险的。”
芙姝故意伸出手指去勾他的衣襟,却被他用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分明被警告了,芙姝唇边的笑意却勾得愈发张扬。
她改而伸出另一只手,幽幽地缠上他的颈:“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位高权重的男人,很容易引人觊觎的。”
柔软微凉的手臂勾上他的脖颈,二人的肌肤皆泛起一阵细密的颤栗。
这是数月以来,她再次与他肌肤相贴。她装作柔弱无骨地轻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与她紧贴的袈裟下是比她体温略高的精壮肉体,微微垂眸,便能瞧见衣袍下泛着麦色的肌肤。
她干脆笑着对他道:“我不希望我的东西被觊觎。”
佛者睁开了眼,一双深不见底的眸无言地注视着她,神色淡漠。
芙姝是一个非常过分的女人,譬如现在。她又来招他,他便是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想罢,妙寂心下发冷:“请施主适可而止。”
“嗯?怎么这个时候又扯上施主了?难不成我有施予过你什么东西吗?”
一句话,结结实实地戳在了谁的心尖上。
明显感知到身前男人身体愈发僵硬紧绷,芙姝仰起脸,一双潋滟的眸子十分无辜地瞧着他:“有吗?”
没有。
他阖上眸,唇角却是慢慢绷直了。
她笑笑,状若无意般提起:“哦对了,先前交的作业,我做得如何,你可还喜欢?”
当听到这句话时,他的身子猛地一颤,伸手将芙姝推开了。
芙姝用手将身子半撑在地上,语气微微恼怒:“你反应这么大作甚,若我说我只是想同你探讨一些术法上的问题,你信我么?”
他半睁开眼,沉默几许,终于又开口道:“有何问题?”
又得了逞,芙姝微微弯唇,一点一点朝他靠近:“祖师教了我一招神魂交融,是双修之法,必须要同人一起练习的。”
他微微垂眸,平静道:“你想同谁练习?”
少女用明知故问的神色瞧着她:“你觉得我想同谁练习?”
屋中只点着一盏孤灯,纸窗也未关,清朗的晚风拂过纱帘,冲淡了些许二人之间僵持的氛围。
“你我修为过于悬殊,不可。”
芙姝瞥他一眼,状若不满地哀怨道:“哎呀,既然我修为浅薄配不上大师,那我还是去寻找与我修为相当之人共修吧!”
她刚要起身,裙角便被拉住了。
第40章 第四十章贪图
妙寂皱眉,言简意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芙姝顺势勾缠上去,埋首在他的胸膛间,嘴唇贴着起伏的心口,有些委屈地诉说着这几日的遭遇,说她如何被骗得毫无内力,孤身从七楼跃下时有多么惊惧。
嘴唇控制不住地发颤,以至于染上哭腔,妙寂作势要推开的右手堪堪停在空中,许久都未曾动作。
他久久沉默着,直至芙姝都快窝在他怀里睡着了,他才蜷了蜷指尖,用掌心安抚似地轻拍她的脊背。
“都过去了。”
他的目光移向书案旁被她丢弃的已堆成小山的香囊。
没有他的份,是否是在暗斥他的无用,怪他没有教她更好的,在危急时刻能足够保护好自己的身法?
蓦然察觉到这点,被掩藏于心底许久的酸涩终于化为苦涩,丝丝缕缕缠绕上心尖,直至舌根也开始发苦,这样的苦涩,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亦无法宣之于口,只能统统内化 成最深重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