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惜的是, 她真的不记得昨晚梦见什么了啊啊啊!
这种没穿衣服的羞耻感让石瑶一整天都在和花神拉开距离, 天天对着要缠上来的花草念清心咒,别说, 还真有点用处, 至少触发花草生长的次数少了许多。
恰逢这时候小铃出门, 石瑶记起她这段时间都在关注那个自杀的信徒,主动提出一起。
出门时察觉身后院门口注视的目光,石瑶快走几步,就怕一个念头控制不住又被花草留在原地。
小铃在石瑶头顶飞,奇怪看她:“心若冰清, 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瑶瑶,这是什么啊?”
石瑶:“清心咒, 小铃, 今天的鲜花糕没了。”
小铃:“啊?为什么!”
她们来到镇上, 石瑶毕竟无法隐身,没法同小铃那样直接飞进别人家里,就在建筑群尽头停下来, 石瑶一眼就看到那户人家。
相较其他簇拥在一起的房子,这间仿佛是被独立起来的单户, 不过房子相较别处的要大,院子还栽了合欢树和橘子树, 现在不是开花结果期,只有新叶抽条。
屋门被推开,一个年轻妇人端着盆出来倒水,转身进了旁边的厨房准备做饭,瞥见不远处树下的石瑶便多看了眼。
小铃说:“我们选中的人是老屠夫何顺,她是何顺的儿媳妇,何顺的儿子何安继承他爹的手艺,在集市卖肉为生,还算过得不错。”
屠夫啊,这倒是出乎石瑶意外,听小铃说何顺因妻子去世自杀,还是个养花的,她还以为是哪个悠闲爱花的年轻男子。
石瑶:“何顺现在情况怎样?”
小铃:“差不多就是现在了。”
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见屋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老人走了出来,他刚走出院子,方才倒水的妇人立马从厨房出来,赶紧道:“爹您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出来做什么?”
何顺大半辈子杀牛杀羊,便是身材矮胖,也带着股凶煞气息,叫人不愿靠近。这位要自杀的老屠夫没有石瑶想象中的颓败和虚弱,反而身体健朗得很,说话声音也很大。
“我出去走走。”
妇人为难道:“爹您在家待着吧,何安也快收摊了,爹等他回来陪您去。”
“我要他陪什么?”何顺不理妇人,径直走向合欢树端起什么,不听妇人的苦口劝说,说了句“菜糊了”,妇人急忙去厨房拯救锅里的菜,再出来人已经走了。
石瑶远远跟在何顺身后,小铃同她说:“他每天都要去两公里外的小河旁坐一下午,快日落才回家。”
屠夫在古代是个挺赚钱的职业,但是在这神鬼世界,却不怎么受人欢迎,常年杀牛杀羊让他们有着令人畏惧的杀戮气息,还有永远洗不掉的血腥气。
而何顺是屠夫中最不被人待见的,他生得矮,四肢粗壮,长相也不好,远远偏离姑娘们心中郎君的范畴,所以他到三十多还未娶妻。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打一辈子光棍,却不想,三十五那年他娶回一位如花似玉的妻子。
这件事在当时热闹过一阵,暗地里不知多少人叹鲜花插在牛粪上,但各种不看好的言论没有影响到他们。两人生活和睦平静,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何顺不爱说话,崔莲就在一旁安静做事,崔莲每次外出遇到花丛总要驻足,何顺就往花铺子跑。
他们的院子里最开始是晾晒的刀具和满地血水,后来何顺另搭了个棚子,院子里就只有崔莲的各种花。
“我想在院子里种两棵树,树扎了根,人也就扎根了。”一日睡前,崔莲小声问他:“你喜欢什么树?”
何顺不会说话,偶尔迸出的几句也冷硬得很,听着跟生气赶人似的,他的小妻子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一句话能让她躲在房里闷好久,所以何顺向来是做事多过说话。
这会儿刚结婚的小妻子鼓足勇气问,他也就愁眉闭眼思考,他对花啊树啊的不懂,瞧着都是红的花绿的叶,去花铺子也是老板说什么好就买什么。
记起昨天小妻子吃了许多橘子,他说:“橘子树。”
“嗯。”崔莲侧身面对他,揪着被子小声说:“那就一棵橘子树,一棵……合欢树。”
何顺一句“睡吧”结束这个话题,第二天又得到一个生闷气的小妻子。
正要出门的何顺看着背过身不理人的小妻子,转回去屋里找来把锄头,在院子里挖了两个树坑才自认无事地离开。
后来两人夫妻多年,崔莲坐在院子里看开得正盛的合欢花,她终于有勇气说出那天的意思,正在磨刀的何顺怔了足足一刻钟,终于意识到小妻子到底有多内敛,又相继想起许多次小妻子生闷气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