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手摸了一下脸满手的眼泪,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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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行赶过来时,季钰已经找到了那枚戒指。
被扔在花坛里了,他自己打着灯光找了很久,在冬天的夜晚里冻得双手僵硬红肿,却仍紧紧地捏着那枚戒指。
整个人落寞地坐在花坛。
“你还好吗?”周行瞥向季钰的鞋子、膝盖、手腕和指尖的泥土,心想他一定是找的很仔细。
“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都不应该这样的……”
温热的泪滴滚滚落下,整张脸水洗过的苍白,他将那枚被擦得锃亮的戒指与自己的那枚放在一起,明明是完整的一对,如今安静地躺在掌心里却显得空荡荡。
他收紧了手指,把戒指深深窝在掌心,清瘦的身体紧紧蜷缩起来,心脏如刀割般痉挛地抽痛着。
他哭得很嘶哑,又透着浓郁的悲伤:
“……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月亮彻底落下,天际随即而来翻起一道亮光,铺天盖地的金黄色映亮了这座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周行背着光,看着哭的凄惨的季钰,右脚挪了几步,彻底遮住了清晨的阳光。
然后伸手,擦掉了季钰眼角的泪水。
他身前身后有两个太阳。
只是,一个升起来;一个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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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从别墅离开后,谢不臣解开了对季钰在云海的限制,撤走了所有的人手,也不准任何人再关注那边的动向,拉黑了季钰所有的联系方式,丢掉了抽屉里所有omega的阻隔贴,连夜把苏白拉起来给公寓做了一次气味清除,不准任何人再提起有关于“季钰”的任何东西,像是发疯似的要彻底和季钰划清界限。
谢大少爷金手一指,办事的还是那些下属,尤其是张斯瑞。在兰折被处理后秘书职位一直都是空缺,张斯瑞有时候要一个人打两份工,最近累的都不怎么说话了,贺兰山见了还揶揄说,没张嘴的哑巴后边跟了个沉默的哑巴。
张斯瑞噘嘴:“之前一直不怎么喜欢他的,但要知道他一离开要给我们留下这么多活,就突然不想让他走了。”
贺兰山拍拍他的肩膀:“如果真这么想,可以试着给他磕头,如果真给人磕回来了,你小子下辈子吃喝有人伺候。不过呢~你现在应该没机会了,他今天就走了,但是,你可以试着追飞机看看。”
张斯瑞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算了,明年就回来了。”
“小张秘书太天真了~”
张斯瑞抬眼,一脸懵然。
“他要是离开一年辞职干什么?”
“啊?他要离开很久吗?”
“呵、他估计连自己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吧……”
贺兰山后面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身形一歪,靠着背后冷白的墙壁,低垂的眸子淡淡道:“说不定以后也见不到了呢——”
他徐徐吐着嘴里的白雾,指尖掸了掸烟灰,没再说什么,起身沉默地离开了。
“嗷?”
张斯瑞不解地歪头,看着贺兰山从长廊拐角离开。在拐角的另一处,谢不臣拿着文件路过,一张俊脸矜贵冷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合同,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季钰八年来留在谢不臣身边的东西太多了,零零碎碎的,总有一些个没注意到忘记收拾的,所以要搬走有关于他的所有东西,无疑是一项大工程,张斯瑞足足操心了半个多月。等他彻底收拾干净了之后立刻跑过去跟老板复命。
他去的时候谢不臣正在准备去开会的路上,闻言,他停下步伐,在人群簇拥中转过身问他:“都收拾完了?”
张斯瑞用力点点头。
“没有什么落下的吧。”
张斯瑞挺起胸脯:“保证一根头发丝也不剩。”
空气沉默一会,谢不臣扣着平板的手指尖青白,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像是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嗯。”
原本以为他还会再吩咐什么,可结果什么都没有,一整场会议顺畅无阻。
下午,谢不臣又去了隔壁月城谈了一个新项目,和几个业界大佬组了一场酒局,在这种名利场里,身世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一整场酒局里,没有人敢向谢不臣劝酒,所以他成了唯一一个滴酒未沾的清醒着回了富人区公寓。
天色越来越暗,路边亮起了路灯,已经过了饭点,冷清的街道已经开始零散的出现饭后消食的一家三口,或者刚热恋的情侣牵着手有说有笑地慢悠悠地散步,人多了,富人区的这条街道也就显得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