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还在声情并茂地道歉:“侯爷已经罚了属下每日绕着侯府奔跑五十圈,蹲一个时辰的马步,将属下每日累得腿脚发软,大汗淋淋。经过十日的调/教与反省,属下也反思了过错,属下作为一国将领,首先必须要有诚信,否则也难叫下属信服,而那日的信口胡说,正是违背了这点,侯爷罚得对,属下也要诚挚地和夫人道歉。没有画,那都是属下与夫人开玩笑,目的是叫侯爷吃个瘪,所谓的画其实都是属下胡编乱造。”
林如昭闻言看向陆劲,目光意味深长。
陆劲还不知他已露了马脚,腆着脸道:“我们军中玩笑开惯了,不止白先,都跟我没大没小的。你不知道,白先刚跟他娘子和离,因此格外看不惯我与你蹀躞情深。”
林如昭不信他这一套,吃准了他敢如此有恃无恐地扯谎,不过是因为仗着那些画都在北境,她没有证据罢了。
林如昭道:“真的没有画过吗?”
陆劲重重地点头。
林如昭长长地‘哦’了声,明明仍是熟悉的轻声软语,但不知怎么的,陆劲头皮忽然一紧。
林如昭道:“想来你几年领兵打仗,也无暇练习丹青技,可之前我看你那丹青绘得极好,不像是许久未画,反而仿佛日日下笔,你都在画什么?”
陆劲目光游离起来:“一些军中的兄弟。”
林如昭微笑:“是吗?想必画得很多,没有百来幅,也有几十幅了,等哪日我跟你回了北境,你都找出来给我瞧瞧。”
他张张画的都是林如昭,哪来的狗屁军中兄弟,陆劲头皮发麻:“这没什么好看的。”
林如昭道:“我素擅山水,人物一画上却有缺陷,如美玉缺角,总有不足,因此想向夫君观摩学习。”
陆劲刚想说些拒绝的话,林如昭便撒娇道:“夫君不会这般小气,连亲手画的画都不肯叫我看一眼吧?才刚还说同佛祖许愿,愿意用你的阳寿换我清醒,总不至于是哄我开心的罢。”
陆劲其实最爱林如昭软软的娇声娇语,很多次他把她逼到床头,还要捧着腿拼命地撞她,就是为了逼她说两句服软的话,那些轻声娇语仿佛掌握着他高/潮的关窍,每次都能将他刺激得天灵感都爽晕。
可是现在陆劲却觉得她仿佛被柴木高高架了起来,而坏心眼的林如昭还拿了火把点火,预备将他燃个干净。
陆劲默默咽了口唾沫。
林如昭将他的紧张和心虚看在眼里,却故作不知,还要火上加油:“不过我学艺不精,夫君还是把早些年,那种画纸都开始泛黄的画找出来给我看,那些画总归稚嫩粗浅些,我好看得懂。”
她甚至要求画纸必须开始泛黄……
他哪来的这种画!
陆劲觉得林如昭现在不是想架个柴火把他烧了,这个小家伙心眼坏得很,不肯给他这么痛快的死法,她分明是还要在上头架着个油锅,让他日日煎熬。
还没见到画影都能把她气哭,若是真见了画,她岂不是要直接抱着孩子回娘家?
陆劲没法想象林如昭扔下他,独自抱着孩子回林府的场景,他一想就心痛无比。
但陆劲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谎都扯出去了,再解释,林如昭也不知肯不肯信他。
就算肯信他,他又要怎么解释呢?离奇入梦这事也只存在话本里,他又不是柳梦梅。
别到时候适得其反,反而让林如昭觉得他是个撒谎成性的人。
别看陆劲转过千万念头,急得不得了的样子,其实也不过是瞬间的事,他内心还在犹疑,可是看着林如昭似笑非笑的脸,膝盖比他脑子的反应更快,嘭地就跪下了。
他傻了,林如昭既然能提出这样刁钻具体的要求,她肯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甭管她从哪里知道,又知道了多少,反正现在她已经知道他扯了谎,没人会喜欢一个会撒谎的夫君,陆劲现在满脑子都是北风潇潇,雪花飘飘,林如昭背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再不认错,就要没媳妇了。
“娇娇,先说好,我不是诚心要骗你,只是有些苦衷,说起来怕你不信,又怕你多想,因此才瞒你。”陆劲道,“你要打要罚,我但凭处置,只是一件,你千万不要离我而去。”
他话说得可怜,两条长臂却伸直了,将床沿都挡住,彻底截住了林如昭的去路,大有林如昭生了气要离开,他便将她熊抱回床上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