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乔默默将他搂紧了些。
事发后第三日,皇帝仍未处置梁甫与景王,宫里也没有放他二人回府的消息传出,宫外各国使臣陆续动身离京,官员及宗室贵族仍被侍卫看守着,只能焦急地等待音讯。
事发第五日,皇帝下旨追封平王为英哲太子,葬邙山皇陵,准百官至平王府吊唁。如此一来,百官的禁足令算是解了。
平王府成了京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无论百官藏了怎样的心思,至少明面上都是一脸悲戚,在平王,不,在英哲太子棺前惋惜悲叹。
皇甫禅一直等到黄昏将至才来到平王府,彼时来吊唁的官员都已经陆续离开。祭拜过英哲太子之后,他转身去了明章楼。
“先生,有个问题困扰我多日。”李长羲道。
皇甫禅抬头看向他,道:“想不明白的事,有时候其实不必执着。”
李长羲不以为然,目光幽深,“公孙蔺的虎符,有何不妥?为何陛下看到它,会有惊慌之色?”
皇甫禅沉默不语。
李长羲又道:“梁甫以此物嫁祸父亲,说明他坚信父亲只要拿到这枚虎符就一定会反。又或者说说,陛下必然认定父亲谋反。可是这枚虎符早已调不动兵,梁甫心里清楚,陛下心里也明白,父亲难道不知情?梁甫究竟有什么理由,能让陛下深信父亲必反?”
他看见皇甫禅的唇角动了动,仍是缄口不言。
李长羲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向远处夕阳,接着说:“除非,父亲看到这枚虎符会对陛下恨之入骨,是血海深仇、欲置之死地的恨。”
皇甫禅终于开口道:“世子,到此为止吧。”
李长羲回过头看他:“当年舅公死在战场上,尸骨无存。这枚虎符应该在舅公的身上,随着他一起被风沙埋没在大漠里,怎么会出现在梁甫的手里?”
皇甫禅转动手里的珠子,良久才道:“你已经猜到了。”
李长羲从看到那枚虎符时起,就在心底猜测了许多种可能,此时听到皇甫禅的认可,仍是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他杀了公孙蔺。”
皇甫禅道:“此事只有我与梁甫知道,梁甫想诬陷英哲太子谋反,还想将这泄密的罪责推到我头上,当日若不是英哲太子挡下那一刀,今日生死未卜的便是我。”
“那父亲究竟知不知道?”
“我从未告诉任何人。”
李长羲想想也明白,即便皇甫禅与梁甫有心透露一二,也没有给父亲传信的机会。
“那祖母的死……”
皇甫禅斩钉截铁道:“先皇后死于难产,毋庸置疑。”
第71章
京城的风波好似渐渐平息, 礼部与钦天司挑了个合适的日子将英哲太子下葬。
关于李长羲的爵位,京城暗地里掀起了一番揣测。如果陛下没有追封平王为英哲太子,那李长羲无疑是继承平王之位, 没什么可说的。
但平王成了英哲太子……那陛下究竟是让李长羲继承平王爵位,还是打算封他为皇太孙呢?
以往梁甫在催促立储这件事上最为积极,现在梁甫获罪,自从宫变之后杳无音信, 朝廷上再也没有旁人敢主动问起此事,众人便照旧称李长羲世子。
科举春闱延后了半个月,主考官由梁甫换成了吏部尚书, 从开考到放榜都极为低调,不声不响地落下了帷幕。
苏云乔只知道景绍在榜上有名,名次不上不下的, 朝阳公主对此还算满意。夺得榜首的考生叫卢正名, 她对此有些印象,还是因为苏承宗与卢家有交情。
一直到三月末, 消失在人们视野之中的景王与梁甫终于有了消息。
“陛下赐梁大人三尺白绫命其自尽, 三族之内家眷流放岭南。至于景王, 陛下革了他的爵位,将其圈禁于府中, 听说景王妃……也就是如今的三皇子妃想和离, 只可惜萧娘娘已是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她。”谷大嘴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梁甫上回悬梁被太医抢救回来, 这回还得再吊一次。苏云乔心底一阵唏嘘, 转念一想, 又觉得梁甫做的这些事实在不值得怜悯。
她看了一眼天色,想着李长羲差不多该从宫里回来了, 对谷大嘴摆了摆手说:“好了,你也别光顾着打听这些闲言碎语,长安在家里歇息了一个月,明日该回学堂念书了,你也跟着温一温书。”
谷大嘴见主子兴致不高,知趣地退下了。
待他背影离开明雅院,苏云乔便起身朝知岁园去。
若说万寿宴宫变之后平王府里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府里多了一位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