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脸色骤变:“相爷,这是……”
梁甫却摇了摇头,说:“这是公孙蔺当年的虎符。”
许久没有听到公孙蔺这个名字,景王恍惚了一阵子,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四十年前的虎符,如今早已调不动兵马。
他有些不解:“相爷这是何意?”
“今日之内,将它放进幽宫。”梁甫紧盯着景王的双眼,又道:“今夜宴会,平王买凶刺驾。”
二人目光交汇,瞬息之间景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渐渐涌现出喜色,近乎狂热。
他双手接下虎符,恭恭敬敬道谢:“多谢相爷赐教。”
梁甫目光一转,斜斜地扫向景王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石,忽然竖起右手食指。
景王一怔,转过头朝身后看去。
梁甫默默无言,右掌五指并拢,在颈边一横。
第67章
李长安捂着自己的口鼻听完这骇人的谈话, 掌心里不知是捂的还是吓出了一层汗。
他后背紧靠着冰冷坚硬的假山石,凹凸不平的棱角硌着他的后腰,他却顾不上疼痛, 只怕自己离开这块石头就要双腿打软跌坐在地上。
李长安已经过了天真烂漫的年岁,梁甫与景王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够听懂,正因如此他才汗如雨下。
梁甫教景王刺杀圣驾,还想嫁祸给父亲!
他必须尽快告诉兄长, 不,他应该直接告诉父亲。
处在高度恐慌与愤怒之中的李长安并未注意到外面的声音已经停了许久,等他回过神时, 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阴暗。
三道黑影挡住了竹林间隙透进来的阳光,他彻底被笼罩在昏暗之中,身后是石壁, 面前是两个穿着太监服的人影。
李长安脸色煞白, 惊慌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景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两名下人的肩,从后边走上前来, 眯起眼睛打量他:“今日这种场合也敢在宫里乱跑, 你死得不冤。”
李长安再也站不住了, 跌坐在假山石下,两名下人不由分说地走上来抓他, 他本能地挥舞双手、疯狂蹬腿想要挣扎。
景王阴狠的声音再次响起:“别见血, 别留痕迹。”
其中一人从地上捏了团泥土强行塞进李长安嘴里,另一人反剪住他的双手, 李长安虽然心智已经和成年人无异, 但力气根本无法与这二人抗衡, 任他怎样挣扎都挣不开两双魔爪。
他感觉自己的手臂脱臼了,绝望之感涌上心头。
李长安被拖到竹林幽深处的一处枯井旁, 上半身悬在井口时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命运。
他拼劲最后一点力气用双腿抵住井边,上方传来一声唾骂。
“小兔崽子力气还挺大。”
“搭把手,赶紧把他处理了。”
一到蛮横的力量将李长安的双腿搬离井口,他整个人倒栽进了深渊。
“这井不太深,恐怕摔不死他。”
“爬不上来就行,这地方平时也没人会来,况且他嘴里堵着泥呢,叫不出声音。过个三五日,京城下两场雨,真有人发现他也会当成是失足跌进井里被困死的。”
…
城楼上,荣和帝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众生,将士们列着整齐地军阵从下方走过,每一步落下好似地动山摇,仿佛要将脚下的土地震碎。且不说实战战力如何,只看这声势气场已经足以威慑外邦。
平王李元晟与李长羲站在荣和帝左侧,宁王则在右侧伴驾,朝臣与外邦使臣在五步外的地方远观,众人皆是一脸肃穆,不敢低头耳语。
荣和帝蓦地看向右手边,问:“景王下去服药,去了这么久?”
王禄上前两步,小声道:“回禀陛下,景王已经回来了,只是城楼上站不下这么多人,王爷说他就在城下候着了。”
荣和帝没再追问什么,转而将目光落在李元晟的头上。
早上大朝会时他就注意到了,李元晟头上的白发比他这个步入古稀之年的老者还要夸张。
几番欲言又止,终于化作一声默叹。
李元晟与李长羲同时站在他身旁,这样的场景倒是许久未见了。
“听闻前几日宁王在酒楼与北国使臣起了冲突,是长羲出面调解的,可有此事?”
闻言,宁王的眼刀便横向了五步开外的李长羲。
这小子果然告状了!
李长羲迎上父亲情绪不明的目光,迟疑了一瞬。陛下的耳目遍布京城,能听说这件事不奇怪。
他坦诚道:“北国人猖狂,在酒楼里出言不逊,七王叔当即出面制止。臣知道王叔性情直爽,唯恐此事闹大影响万国宴,这才从中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