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乔道:“我想问……这是你的衣庄,为何还要挂我的名字?”
陈清荷笑了,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没有你,我哪里会想到自己盘铺子当掌柜?若不是你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哪有今日的踏实日子。这铺子有你一半,自然要挂你的名字。”
陈大娘站起来将菜往苏云乔面前挪动,“云乔,你这回在锦城停留多久?是不是很快就要回京城了?”
苏云乔点了点头:“最多停留一两日吧。”
话音落,不舍的情绪蔓延上心头,几人都沉默了,只低头挑动碗里的饭菜。
陈清霄道:“我在经院刻苦读书,总有一日会考进京城。到那时,我们又能小儿时那样时常见面了。”
陈清荷瞥他一眼,道:“京城有什么好的?一个小小的文陵县就能将你我压得抬不起头来,京城里遍地达官显贵,还不知要受多少窝囊气。”
苏云乔总觉得自己被骂进去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陈清荷说的有道理。当时她与李长羲将陈家三人安置在锦城,而没说带他们进京,其中不乏这方面的考量。
在锦城,看着李长羲的面子,没有人敢欺负经院的人。在京城,李长羲就显得人微言轻了。
她忽然笑着对陈清荷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如今自己有钱有自由,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陈清荷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好,我这铺子还不知能兴隆到几时呢。”
陈清霄却蹙起眉头,盯着苏云乔的眉眼:“平王世子对你不好吗?”
“他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苏云乔道。
陈清霄固执地盯着她:“不可能,你是我见过最坚韧的女子,怎么会是你的问题?”
苏云乔轻笑:“除了我与清荷,清霄哥你才见过几个女子?”
陈清霄语塞,脸颊染上不自然的绯红。
“你倒是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婚姻又不是一条铁链子,还能将你锁在王府里?”
陈清荷眉宇之间多有忧虑之色,张口便是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咱们虽是小门小户出身,也不能一味忍让委屈了自己,你真有那么难过,大不了便与世子和离,咱们一家人总能养得起你!”
“不至于的,世子真的待我很好,是我不领情。”苏云乔慌忙否认,再三犹豫之下道出实情:“我想为世子纳妾,可他一再推脱,全然不给那姑娘面子。”
陈家三人沉默,面面相觑,俱是一脸茫然。
陈大娘欲言又止,许久才叹出一口气,劝道:“云乔,虽说男人朝三暮四是本性,可你与世子毕竟新婚才半年,你何必急于一展贤惠之德?况且你与世子还没有子嗣,你这时候引狼入室,往后凭什么傍身啊?”
面对最亲近的三人,苏云乔没再遮遮掩掩,据实道:“那个女子家世显赫,对世子的前程大有裨益,我怕世子今日为了夫妻情分拒绝她,来日会后悔。”
陈大娘哑然,无奈道:“关乎世子的前程,我这老妇无知,还真不好说什么。”
陈清荷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苏云乔的肩膀,起身从里边提出了一坛酒,说:“别想这些了,方才陶娘子送了我一坛好酒,据说价格不菲。趁着你还在锦城,快帮我尝尝这酒是不是他们说得那么好。”
陈清霄不赞同道:“云乔酒量浅,今日就是逃了酒席才能与我们见面,你还想灌她酒?”
陈清荷道:“自家人小酌两杯罢了,我什么时候说要灌她?”
苏云乔笑说:“浅尝辄止,无伤大雅。”
陈清霄拗不过这两人,起身去取酒杯。
四人在铺子里用了晚膳,苏云乔果真只喝了两杯酒,头脑微微发晕,还称不上醉酒。陈大娘生怕将苏云乔留得太久惹来世子不满,急匆匆地催她回去。
苏云乔在店门口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酒楼,灯火未歇,繁华依旧。想必李长羲不会那么早回去。
她又跟陈清荷巡了一圈铺子,一边看那些精致的绣样与布帛,一边听陈掌柜描述自己的经商宏图,待到远处望蜀楼熄了一半的灯,才动身回到驿馆。
苏云乔与白檀走进院子,只见杜五福守在院门外,一脸的愁云惨淡。
白檀不解:“杜公公这是怎么了?”
杜五福抬头看到苏云乔,眼睛烁烁放光,急道:“您可算回来了!殿下在宴席上喝了好多酒,人都不清醒了,还惦记着早些回来。殿下回来却找不着您,可不就着急吗!”
“我进去看看。”苏云乔一愣,赶忙说,“对了,醒酒汤备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