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就在顾南章正愣怔时,沈胭娇又想到了什么,疑惑看向他道,“你如何知道我见了谁?你看到了?那日你也在附近?之前为何没听你说起?”
她一连串的疑惑,又将顾南章问的微微一顿。
“那日太学里有宴席会文,”
顾南章面无表情道,“宴席设在附近,凭窗看过去,恰巧看到你们罢了,不然呢?”
好在这时沈胭娇心里正欢喜,顾不得多问什么,只是问他,有没有看错,那人是不是真的是傅明霈。
“自然是,”
顾南章眼底依旧像是平静无波,“太学里若水堂的太学生,大多都见过这位先生。”
傅明霈如今名士,他这后辈,一向说起傅明霈时,也会尊一声先生。
“真是他啊,”
沈胭娇欢喜不尽,拿着扇子双手虚虚合十道,“万万没有想到,我也有和当世名士能同在一席吃茶闲聊的时候——”
这说出来谁能信呢?
真真是天大的运气。
顾南章神色却有点复杂。
“那你见他,只是为了买那处旧馆开书馆?”
顾南章沉声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阿柳要开一个书馆,”
沈胭娇脸上带着喜色解释道,“万万没想到,那旧馆主人是傅先生——那傅先生真是风姿过人,怕是那云中的仙鹤才能比及他的风采。”
正说着,这时候之前顾南章的那些话,才一点点被她回过味来。
“不是,”
回过味来后沈胭娇满眼讶异,“你以为我见他是为了什么?我笼络他……我又情急什么?”
顾南章:“……”
“你笼络他不就是为了开书馆么?”
顾南章强撑住一片平静,“我是说,你做事如此情急,对于笼络当朝名士来说,有些太过急功近利了。”
沈胭娇觉得他这次说的还算在理,点了点头道:“我若是知道那旧馆主人是傅先生,上一次见面必然的筹备,必然不会如此简薄——”
只有一壶清茶,且说的都是生意。
早知是他这般的世事通达之士,无论如何也要多请教些东西。
顾南章又平静问了阿柳如何要开书馆,又筹备到了哪一步等等,都略略问过,再一次确定,真的只是沈晏柳要开书馆。
之前野马一般奔腾失控的情绪,忽而缓缓沉定了了下来。
“那傅先生如今在京给二皇子做幕僚,”
顾南章默了默后缓缓又道,“事涉皇室,你行事要谨慎些,不谈朝中利弊,不语人后是非,只让阿柳以棋来拜,那傅先生必定更为亲和。”
既然阿柳能入了傅先生的眼,也是难得的缘分。
只是二皇子虽是日后登基的那位,但除了他信任的傅明霈等早年旧友或是幕僚之外,二皇子对于攀附投机的小人,向来极为厌弃。
上一次元宵后的上林宴,他借伤避开那次宴会,一来是避过其他皇子的示好,二来,是让冷眼关注上林宴的二皇子,不要看到他的身影。
不然,纷乱中,谁能避开无端的猜度呢?
沈晏松出身沈府,沈家并不算朝中旧贵,可英国公府等高爵之府的子弟们,却在有心人的关注中。
因此,不出现在那宴席上是最好的方式。
这一次,阿柳接触傅明霈,由于傅明霈如今还是二皇子身边的人,可惜他不能直接出面去带着阿柳造访这位高人……
不然,在二皇子眼中,他也便成了绕圈子巴结皇子幕僚、投机皇权的野心人。
在二皇子登基后,他身边一些的投机小人,也慢慢被清算出朝政中心,难得善终。
不过沈胭娇能想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能为了幼弟这般打算,确也令他十分意外。
既然有关傅明霈的事,是个误会,那这次钱氏送人,或者她也另有想法,跟前世一般,先应了,再想法子撵人?
想到这里,顾南章眼底的冰意一点点缓缓化开。
“我懂,”
沈胭娇忙道,“你这话说的中肯,我又没什么歪心思,只是仰慕傅先生的才华,也为阿柳能得傅先生青眼相看罢了。”
顾南章听到她说到又没什么歪心思时,眼底透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意思。
“改日我再寻些书给你看,”
这时,顾南章静静道,“你既喜欢傅先生的书,那把他的文集也给你找来看看——”
沈胭娇笑着谢了。
顾南章平静地看着她,略一顿后,便说还有事先离开了辰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