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此花能保佑你身体康健。”
温久仔细端详指尖的山茶,即便在阴暗潮湿的雨天也不减弱花瓣的鲜艳欲滴。
想到宋彧冒着雨,在泥泞的山路上跋涉多时才摘得一朵来之不易的花,温久由衷道谢:“谢谢你,阿彧。”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状似随口一句话,隐含着宋彧妄图拉进两人关系的私心。
“我帮你簪上。”
他抬手欲替少女簪上鲜花——
“不用啦。”
温久侧开身,避开宋彧的触碰。
男女毕竟有别,即便她和宋彧自幼相识,可到底不是小孩子了。
落了空的手一僵,宋彧眼底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收回手。
“如此意义非凡的花,簪在发间开败了多可惜,还是放在瓶里多养几日吧。”
少女身着轻粉罗裳,手持一株盛放的山茶静立于朦胧烟雨中,美好得像画里走出的谪仙一般。
宋彧贪婪地望着她窈窕的身影,仿佛要把这一幕刻在脑海——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虽然暂时得不到,可温久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离得这般近,又是这般不设防。
他难耐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终有一日,他会挣脱枷锁,让明月心甘情愿落入他怀中。
第26章 惊鸿影2
晚膳时, 温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盘亘心中的疑问:
“爷爷,我和谢小侯真的是指腹为婚吗?”
虽然对宋彧说了所谓娃娃亲可能是长辈间的玩笑话,但到底关乎人生大事, 年幼的少女无法做到完全不在意。
“指腹为婚?”
老人还没来得及回答, 温初言就先皱起眉。
他拔高音调:“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爷爷,不是说好岁岁的婚事得先问过她的意见么?这娃娃亲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被抢了话的温太傅很是不悦,瞪了不让他省心的孙子一眼:“食不言, 寝不语——饭后把家规抄一遍。”
“……”
见兄长吃瘪,温久忍不住掩唇偷笑。
兄长天性散漫不羁,这个家里, 会被罚抄家规的只有他一人。
温太傅轻咳一声, 转而对温久和颜悦色道:“你娘亲和侯夫人是自闺中时起的好友,当初确实有过口头约定,将来诞下孩子,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姻亲。”
原来不是书院那些人信口胡诌啊。
温久咬着筷尖,眼底显现出一丝凝重。
在家人之外的事上她感情淡薄, 对男女之爱也知之甚少,可真要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心里总归是抗拒的。
仿佛看出她的顾虑, 老人慈祥地说:“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 岁岁不必放在心上。”
温久自幼丧母, 父亲对她又是那么个视若无睹的态度,加之体弱多病, 从小就缺乏寻常孩童拥有的快乐。
偏偏小姑娘性子乖顺, 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温太傅怜惜孙女, 是以对她不像对待长孙那般严苛,宽容得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可以的话, 他希望至少在婚姻大事上由孙女自由选择,在尊重她意见的前提下,为她觅得一位可以真心爱护她、值得托付终身的如意郎君。
“岁岁觉得阿澧那孩子怎么样?”
外人眼里仙风道骨、不苟言笑的温太傅,此刻也不过是个操心孙女后半辈子幸福的普通老人罢了。
他两眼放光,对得意学生赞不绝口:“阿澧品行端正,性格宽厚,对你向来关照有加,若是把你交给他,爷爷也能安心喽。”
“表哥?”
温久哭笑不得,但也不好拂了老人的意,正纠结着如何应答时,旁边的兄长嗤了声。
“您老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岁岁才多大就急着把她嫁出去?”
温初言抱起双臂,光是想象了一下妹妹嫁人的场景就心情烦躁——
他的妹妹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岂是随随便便说嫁就嫁的?
不管是知根知底的江澧,还是谢家那个据说和岁岁指腹为婚的臭小子,在他看来都配不上妹妹一根手指头。
“再说江澧那家伙无趣得很,性格跟个小老头似的,和他在一起,岁岁的生活恐怕只剩下读书写字了。”
温初言毫不留情地挑起好友的刺。
“读书写字能陶冶情操,有什么不好?”
温太傅气得胡子上翘,注意力却被成功转移:“你要是有阿澧一半上进就好了,快参加科考的人还成天懒懒散散的,就知道看些闲书,回头落榜了我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