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逐渐涣散,在最后一刻,宋莜岚想起的不是温致远,也不是母后和皇兄,而是那个温吞又笨拙的男人。
——温致宁真的是她见过最蠢的男人。
她如是想,疲惫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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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久被谢怀钰护送回宫后,脸上仍蒙着阴霾。
真相虽已大白,可那些离去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还有兄长……
想到至今下落不明的温初言,她心脏又是一沉。
“那个……”
少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怀钰低着脑袋,难得显露出垂头丧气的一面。
“我之前不知道事情原委,对你态度不好,还说了难听的话……”
他避开温久的视线,一鼓作气道:“总、总之对不起!”
骄傲的少年会主动道歉,温久颇感意外。
但她自然不会跟小孩计较:“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谢怀钰听见前一句话,松了口气,可紧接着那句“没放在心上”又让他十分泄气——温久是不在乎他的行为,还是根本没把他这个人放心上?
“反正做错就是做错了。”
他倔劲上来:“你生气的话就骂我吧,打我也行,或者……我也可以任你差遣!”
“真不用,”温久哭笑不得,“不知者无罪,年纪小很容易听风是风听雨是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因为传言误会过别人。”
她指的是谢怀蔺初至京城时,自己因为两次打人事件,不曾求证就对他抱有偏见。
但谢怀钰不晓得这段往事,他只觉得温久是把自己当小孩看,不高兴地说:“我才不小,你别跟我摆长辈的谱。”
说完他又后悔自己语气不大好,心虚地别开脸,可又忍不住斜眼偷看温久恼了没。
余光里,少女只是苦笑着摇头,仿佛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这让谢怀钰又沮丧不已。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两人闻声望去,便见谢怀蔺快步走了进来,身形有些摇晃。
外头艳阳高照,男人的脸色却苍白如纸,温久以为他是受不住雁南关那事,担心地起身相迎,却被男人一把拥入怀中。
“怎、怎么了?”
谢怀钰还在旁边,温久登时不好意思,但羞赧很快被忧虑取代,只因男人呼吸粗重而紊乱,额上冒着冷汗,状态显然不对。
“你怎么了?受伤了?”
她焦急地想扶他坐下,但谢怀蔺抱着她不松手。
“岁岁……对不起,我来晚了。”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等温久细问,男人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第53章 登帝位2
谢怀蔺突然晕厥让两人始料未及, 谢怀钰立即叫来了李百薇,后者一进来就发出惊呼——
“嗬。”
李百薇一点都不着急,稀奇地打量着病人:“真晕啦?我还以为这铁人都不会疼的。”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是疼晕的吗?”
果然, 温久蹙起秀气的眉:“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李百薇不自在地虚咳, 悻悻移开视线。
谢怀蔺让她对温久保密,不要透露他把大部分蛊毒转移到自己身上,免得温久自责。
她怎么就嘴快说出来了呢?
但事已至此, 再隐瞒也无济于事了,凭少女的敏锐,想找借口支开她也不现实。
李百薇剪开谢怀蔺的袖子, 男人结实的小臂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几条触目惊心的赤色血线从上半截衣袖里钻出,一直蔓延到将近手腕的位置。
谢怀钰认出这个症状,大惊失色:“四哥何时也中奢情蛊了?不对,这是……”
他看向一旁的少女,瞬间明白了什么。
据何太医说奢情蛊毒性霸道, 以人精血为食,中者无不在疼痛的折磨下迎来死亡。
本来谢怀钰还疑惑温久看上去好像没那么严重, 原来是四哥替她承受了噬心之痛。
李百薇一边翻药箱一边解释:“他一听说蛊毒可以转移, 就主动要求引到他身上了, 我说这样无济于事, 只是多一个人受罪,可他偏不听。”
李百薇耸了耸肩, 表示她劝过, 是谢怀蔺冥顽不灵。
看着那冷白肌肤上纵横的血线, 温久眼睛倏地红了。
这几日谢怀蔺表现得与正常无异,一点都不像中毒的样子, 甚至还能跟她插科打诨、逗她开心。
谁能想到,他是忍着巨大的痛苦,在她面前强颜欢笑呢?
而这份痛苦本该由温久自己承担的。
谢怀蔺就是拖着这具蛊毒入侵的身躯四处搜集证据,追查当年的真相。
找到解药后恐怕他也没打算告诉温久事实,只会将自己以身试蛊这件事隐瞒到底,若是没找到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