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莜岚攥紧红木扶手,用力得指节泛白,前一刻的疯狂褪去,双眸带着冰冷的恨意。
“本宫和后宫那些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蠢女人不同,做不出谋害孕妇的事,本宫只是——”
束手旁观罢了。
宋莜岚轻轻吐出几个字,温致宁神情痛苦:“嘉容,你果然……”
“二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温久想到了什么,望向脸色惨白的男人:“当年您自请去扬州任职,究竟是接受不了我父亲的死,还是心中有愧呢?”
面对少女的质问,温致宁仓惶别过脸:“对不起,久久,二叔对不起你……”
他不敢看少女,口中反复念着道歉之词。
“二叔,你明明知道,却一直保持沉默,如果你早点把真相公之于众,爷爷和哥哥也不会……”
温久眼里含泪,失望地看着仅存的亲人。
温致宁心虚不语,宋莜岚把手放进他掌心,笑意吟吟:“他爱我爱到了骨子里,怎么可能揭发我呢?你说是不是?阿宁。”
“……”
男人的顺从让宋莜岚很满意,她懒懒地倚在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温久:“本宫以为你是个乖孩子,看来不是。”
她慢悠悠道:“可惜了,本宫是真心中意你,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的。”
孙嬷嬷也说把温久当亲孙女,可依然听从宋莜岚的指示在她身边潜伏多年,所以宋莜岚这么说,并未让温久动摇。
她扯了扯唇,讽刺道:“您所谓的中意,是指让孙嬷嬷给我下毒么?”
宋莜岚哼了声:“久久,本宫给过你机会,可你非要重回谢怀蔺的怀抱,跟本宫作对,本宫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不过你放心,等谢怀蔺交出兵权,本宫会给你解药的。”
她冷笑道:“别怪本宫心狠,谁让你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我宁愿不要解药,”温久抬起倔强的眸,“你别想拿我威胁谢怀蔺。”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犟呢?”
宋莜岚叹息道:“本宫不知道你身边这位大夫有什么能耐,但她不可能解毒,能做的顶多是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没有解药,你必死无疑。”
“我死之前,你会先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温久坚定地说:“三年前那场宫变夺去许多无辜者的性命,你做的那些事不会为世间所容的。”
“你有证据么?”
宋莜岚嗤笑:“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凭本宫今日和你说的这些废话,就能给本宫定罪吧?”
“……”
“那日在猎场,谢怀蔺声称有要事宣布,本宫以为是要让宋彧当众指认本宫,没想到被你们摆了一道,反而暴露了孙嬷嬷。”
她啧了声。
“不过孙嬷嬷其他事还是办得极好的,巧妙地除去宋彧这颗弃子,也算解了本宫的心头大患。”
女人慢条斯理地啜饮一口茶水。
“啊?谁跟你说宋彧死了?”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李百薇冷不防插嘴。
宋莜岚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宋彧中毒之后,谢怀蔺火速封锁消息,但她相信孙嬷嬷使毒的手段,认定宋彧绝无活路,否则先前在猎场,温久二人也不会推谢怀钰出来假扮宋彧了。
“字面意思啊。”
李百薇不拘小节地翘起腿,双手枕在后脑:“我听谢四讲过那个嬷嬷下毒的方法了,不得不说风险很大啊。且不说剂量是否足够,谁也不能保证宋彧一定喝了。”
——虽然他最后确实喝了啦。
李百薇悠悠道来:“但那位医术平平的何院使处理得还算及时,再加上不是奢情蛊这么棘手的毒物,剩下的那点余毒,是我闭着眼睛都能解的程度。”
她笑眯眯地看着宋莜岚:“不好意思啊,我这个江湖郎中坏了您的好事。”
宋莜岚才平息不久的怒火再次点燃,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呵,他居然还苟活着。”
千算万算,唯独漏算了宋彧的命会这么硬。
“也是,他打从生下来就是跟本宫讨债的,不过无所谓了……”
宋莜岚扬起手,将茶盏重重砸翻在地。
刺耳的破裂声响起,碎片在水泊中微微颤动,温久的裙摆也溅上了几滴茶渍。
摔杯为号,外头即刻响起一阵骚动,脚步声中混杂兵刃的摩擦声,快速包围了正厅周围。
“忘了告诉你,当年宫变中镇压叛军的影卫不是宋彧的人,而是皇兄留给我的护身符。”
宋莜岚依旧胜券在握。
然而与她的计划背道而驰,从门口涌进的并非黑衣蒙面的影卫,而是身穿铠甲的禁军,为首那个高大的男人,正是谢怀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