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衍酒量极好,这些自是不在话下。
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动静,他头也不回,直到那人坐到了他的身边,他才一脸不耐地抬头看去。
他跟叶星河都是一样的脾气,平日在外面都骄纵惯了。
本想让人滚远一些,别来烦他。
在瞧清那人面貌的时候,这不耐烦,就更是变得冷若冰霜了。
来人是秦吉的胞弟——
秦琛。
他不喜欢秦吉,自然也不喜欢秦吉的弟弟,当下便一点情面都没留,就跟见了什么嫌恶的东西似的,怒声斥道:“滚远点!”
可以前在学宫,畏他们如鼠的秦琛,今日也不知怎得,胆子极大。
不仅没走,竟还牢牢坐在石衍的身边。
石衍本来就烦,看他这样自是更加烦心,要不是这会还在营帐,圣上御驾就在不远处,他爹来之前,又曾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惹事。
石衍早就一拳头揍过去了。
既然秦琛不肯走,石衍便自己提着酒壶站了起来。
打算换个地方继续。
未想到他刚刚黑着脸起来,身后就传来了秦琛的声音:“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牧钧和叶星河他们在一起。”
石衍一听这话,就停下了脚步。
他脸色愈发难看了。
秦琛的声音偏偏还紧随其后,没有消停:“哦,还有裴时安,我看他们正玩得十分要好呢。”
“谁能想到咱们的石公子,居然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呢?”
“你们不是很要好的关系吗?以前谁不知道你们三关系最好,但现在——”
“怎么好像他们都只看得到裴时安,而看不到你呢。”
“你找死!”
石衍本就满腔怒火,这下更是彻底忍不住了。
他当即摔了手中的酒壶,转身,一把拉住了秦琛的衣领。
石衍武将世家出身。
自小就跟着他爹训练,素来有神力。
秦琛本就文弱,在他手上能讨到什么好?当下就被紧箍的衣领,勒得脸红脖子粗,偏偏他脸上还是那副不怕死的模样,丝毫寻不见平日的畏惧。
被石衍这样拉着衣领,他也还是笑道:“你这么生气,是不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叶星河现在只看得到裴时安,哪里还记得你这个好朋友?我看牧钧也不远了,刚才看他们玩得那么高兴,有说有笑的,恐怕以后他也只看得到裴时安,看不到你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了!”
眼看着石衍目眦欲裂,秦琛笑得愈发快活。
他甚至恨不得石衍直接一拳头砸下来,回头别说石衍,就连石家都得跟着倒大霉。
御前失仪——
他倒是要看看,谁还能护得住石家!
可惜。
他还需要借石衍的手,做些别的事。
于是看着双目通红的石衍,他到底还是没再继续激怒他,故意轻声咳嗽了两声,示弱道:“我也是为你感到不值,明明你跟叶星河、牧钧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怎么就被裴时安抢了地位和朋友?”
他忽然又似呢喃一般,轻语一句:“……要是裴时安不在就好了。”
石衍神色怔怔。
他一时因为失神,而不由卸了力道,松开手。
秦琛顺势往旁边一躲,抚摸着微微发红胀痛的脖子,他眼中划过一道阴暗,却怕石衍回神,再做什么,不愿在这继续耽搁下去,趁着石衍还在失神的时候,他就先行逃离了这边。
等石衍察觉的时候,秦琛早就跑开了。
看着他跑下山崖的样子,石衍这会已经回过神了,但也没去追,他只是皱着眉,看着底下,嘴里轻声呢喃着刚才秦琛说过的那句话:“要是裴时安不在就好了……”
他低声呢喃。
被春日的晚风一吹,冷意入骨,他才回过神。
当即摇头。
“我在想什么……”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终是也皱着眉,也离开了这边。
等山坡上没有他们的身影。
身后的树林间,却又走出来一对主仆。
来人正是叶家二房的五小姐——
叶韶琼和她的婢女。
二人本是来这处游玩,未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出好戏。
此刻婢女看着远去的石衍,还有些没回过神,倒是叶韶琼看着石衍离开的方向,目露沉思。
前些日子,母亲与她提议,想把她许配给石衍。
但她怎么可能看得上石衍?
跟叶星河一样,只有身手,没有脑袋,她最讨厌脑袋空空还不学无术之人。
她喜欢的是像二皇子、陆大人那样的人,而不是石衍这种没脑子的蠢人。
“小姐,石公子真的会对裴公子下手吗?”婢女小声询问,话语之间还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