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裴时安什么都记得,什么都知道。
只不过幼时,百里家出事,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有人想到他还活着,何况那种境地之下,就算百里家知道裴时安的存在又能做什么?
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
跟着他们,只会迎来灭顶之灾。
不仅百里家的人活不了,裴时安自己也活不了。
也是前些年,两边才联系上。
自此便重新有了联系。
玄裳看不出年纪。
看着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
她与她的哥哥玄明,还有言明,都是百里老将军一手训练出来的,无论是忠诚度还是本事,都毋庸置疑。
她手里同样拿着一个烤红薯。
这是刚才言明烤来给她的,此刻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她连忙放下手里的红薯,站了起来。
瞧见熟悉的少年进来,她又立刻垂首,面朝少年的方向,恭声喊道:“主子。”
裴时安点头。
他径直去洗了手,等擦干净之后,方才同玄裳淡声说道:“你过来。”
玄裳疑惑地眨了下眼。
倒也没有多问,依言走了过去:“主子有什么吩咐?”
裴时安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又往外面看了一眼,眼见言明离得远,他方才收回视线,径直走到了离门口最远的一扇窗子前。
而后他背对着门口,压着声音与玄裳说道:“你替我去做一件事。”
玄裳自是应道:“主子请说。”
裴时安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着窗外。
已经过了新年,闹腾了一夜的人,此刻也都大多疲惫地睡下了。
万籁俱寂。
空气中倒是隐隐还有些烟火的嚣尘味道。
烟花虽然绚烂好看,味道却着实不算好闻。
裴时安不喜欢,但也没合上窗。
任由夜风拂面。
似乎是想让这冷风,让他清醒一些。
院中悬挂的那些灯笼也依旧还亮着,但燃烧了一夜,也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没有先前那么明亮了。
裴时安就看着那点点光亮,手扶着腰间的兔子荷包,迟迟未曾开口。
玄裳素来安静。
主子不发话,她也不问,就这么安安静静等着。
只是今夜主子着实有些奇怪,就连她也忍不住心生好奇起来,就在玄裳犹豫地打算抬头看一眼主子的时候,身前终于传来了主子的声音:“你去叶初雨身边,日后好好跟着她,顾着些她的安危,别让她出事,若……”
说到这,裴时安忽然又停顿了一瞬。
手捏着兔子荷包的耳朵,他才又继续说道:“若她有什么异样,立刻向我来报。”
玄裳虽然并不在主子身边伺候,但叶初雨是谁,她岂会不知?
——大秦国的丹阳郡主,主子的未婚妻。
他们虽然平日不在主子身边,但言明传来的消息,足以令他们知晓这位丹阳郡主的为人。
即便没有那些消息。
这位丹阳郡主名声赫赫,京城谁人不知?
早些时候,言明对这位丹阳郡主深恶痛绝,传到她跟哥哥耳中的消息,一件一桩皆触目惊心,让人生恶。
若不是主子没有发话。
恐怕他们早就要对这位丹阳郡主动手了。
前阵子言明却又传来消息,与以往不同,如今言明对这位丹阳郡主多有褒奖,还说主子因为她的关心,如今变得越来越有生气了。
有没有生气。
玄裳这一时半会,并瞧不太出,但她的确感觉主子今晚瞧着,有些怪怪的。
无缘无故的,怎么要她跟着那位丹阳郡主?如果是疑心她,又为何要她保护她?
玄裳觉得自己的大脑容量不够,实在无法窥破主子的想法。
若此刻在场的是言明或是玄明,必定会仔细探询一番,纵使不做口头询问,心下肯定也多有疑虑。
但玄裳没有那么多心思。
她虽是死士出生,生活的环境却十分简单。
从小被玄明和言明护着,就连百里老将军也对她十分宽容,此刻虽然不解,但她还是点头应道:“属下领命。”
“你悄悄跟着她,别让旁人发觉,也别告诉你哥哥和其他人。”
“你哥哥和言明要是问起,就说替我做事去了。”
玄裳觉得更奇怪了。
她心存疑惑,却依旧没说什么,点头应是。
裴时安又提醒她道:“她身边有个叫宋舜的护卫,是萧温阑从外面找来的人,武艺高强,别被他察觉了。”
玄裳早听说过这个宋舜的名号,又点了点头,跟他保证道:“属下会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