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等的那只鞋终于落下,各家族心里都松了口气。
虽然新商税对他们很不友好,但这也只是让他们多放点血罢了,并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可比他们自己吓自己想的大动作好多了。
因为心理预期太低,云煦泽本以为会有些困难的商税改革没有遇到一点无碍,所有家族表示全力配合王爷推行新商税。
甚至让底下的人把账簿准备好,随时准备接受王府官吏检查。
表达完自己的忠心,各大家族便派人欢欢喜喜地去和盐官杨文骞商议购买盐引的事,比起新商税,他们更在意自己家族能分到多少盐引。
各大家族表现平静,百姓可就不平静了。
李浩应离开王府后,便去了郡衙,不出片刻,几个小吏便骑着快马去下面县城张贴告示,上面的内容正是为商税司选拔官吏,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商税司的小吏全部由寻常百姓担任。
虽然只是前程有限的小吏,但对于平时见官都很难的百姓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
一时间,所有符合条件的百姓及其家人全都跟喝了兴奋剂似的,高兴得睡不着觉,幻想着家里出个小吏该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届时一定要开祠堂祭祀一番。
而更离谱的是,因为告示上说账房优先,各个店铺的账房全都躁动了,能当官谁愿意给别人打工啊,虽然都是看人眼色,但当官地位高啊。
于是,选拔还没开始,各大商铺迎来了一波辞工潮,一些账房都觉得自己能选上,根本不给自己留后路,直接选择了辞工。
当然,不理智的人只是少数,大多数都是打算到时候偷偷去参加选拔,能选上再辞工。
不过不管理智还是不理智,他们都想要进商税司。
不论是后世还是古代,普通百姓对当官的欲望都是很强烈的。
哪怕只是个巡逻的衙役,在百姓眼里那也是官老爷,他的亲属都没人敢惹。
高平郡之前就因为蔗糖和免秋税的事热闹了一阵,才平静没多久,商税司选拔的告示再次引爆了百姓的热情,而这还不算晚。
和选拔告示一同张贴出来的还有商税改革之事,得知今后商税分段收税,一些商户已经开始算自己需要交的税,而大多数商户算完,发现自己根本不用交商税或者交得比以往少很多。
于是,高平各县的商户激动了,账房辞工都影响不到他们的心情,反而觉得他们就该为王爷效力。
云煦泽自来到高平后,做出的每个决策都是为百姓着想。百姓虽然地位低下,但看得出来谁对自己好。
如果说之前蔗糖是收了农户的心,那这次商税改革就是收了商户的心,这两类人已经是高平郡九成的人,剩下的一成便是各大家族。
......
云煦泽随着章丰钊在街上闲逛,都能听到百姓聊选拔的事。
“刘大郎,我听说你报名选拔了,你看得懂账吗?”
“怎么不会,我阿爷临终前教过我的。”
“我记得你阿爷在你三岁的时候就病死了,三岁?你还记得?”
刘大郎涨红脸:“我记性好不行吗!”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笑了。
云煦泽几人从他们身边经过,隐隐听到他们的对话,也轻声笑了笑。
章丰钊轻声道:“只过了一个多月,百姓的样子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
他刚来高平时便见到过高平城百姓的样子,虽不是面黄肌瘦的憔悴样,但每个人为了生计奔波,眼中的疲惫清晰可见。
现在的百姓依旧为生计奔波,但他们眼中有了光,因为他们对未来有了期待。
这一切都是因为谨王,高平百姓相信谨王会带他们过好日子,哪怕还没轮到自己身上,可早晚一天会轮到自己,他们这么期待着。
所以方才笑刘大郎的那些人只是在打趣,没人真的嘲笑他,有盼头的生活虽然无法立刻改变百姓的处境,却能让他们心态变得平和,不再总是充满戾气怨天尤人。
云煦泽看着百姓们谈笑,眼中浮现笑意,道:“这才是盛世该有的样子。”
这也是他想看到的样子。
章丰钊再次感叹:“王爷真的很特别。”
云煦泽含笑道:“人生在世,既然有能力,总要做些什么,才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前世的他没有能力,被社会裹挟着前进。现在的他有能力,便希望能做些想做的事。
章丰钊道:“商税改革势在必行,王爷打算何时取消人丁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