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丰钊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看看外面的天色,道:“来了高平两日,还不知高平是什么样子,王爷可愿陪老夫转转?”
“自然。”
云煦泽起身陪章丰钊走出议政殿,殿门口放下两顶肩舆,这是云煦泽吩咐人加紧赶制的。
“先生,请。”
没想到谨王这么细心,章丰钊笑了笑没有推辞,他体力有限,一会儿还要逛街,得节省着用。
章丰钊想看高平,自然不可能只在寿安坊看,两人坐着肩舆到了王府门口后,便上了马车,径直驶出寿安坊,前往高平郡的主街——承安街,取承平久安之意。
到了承安街后,云煦泽两人便下了马车,亲兵们跟在后面,目光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右手一直搭着刀柄,以便在遇到意外时以最快的速度保护两位贵人。
云煦泽虽然来过承安街几次,但都是在马车上,还是第一次下了马车逛承安街。
承安街是高平城的主街,接通北门到南门,中间还经过高平郡衙,郡衙就坐落在高平城的中轴线上,大康的城池构造基本上都是如此。
哪怕是第一次来高平的人,也能顺着承安街找到高平郡衙。
高平城内有众多坊市,街巷更是四通八达,数不胜数,但只要沿着一个方向走,一般只有两个结果,不是走进死胡同就是走到承安街。
作为高平郡最重要的街道,承安街的热闹非其他地方可比,街上满是来来往往的百姓,街道两旁的店铺中也总是有人在进进出出。
云煦泽道:“高平郡不如合昌郡繁荣,和洛京更是没法比,让先生失望了。”
章丰钊摇摇头,道:“老夫掌管司农寺多年,哪里繁荣,哪里穷苦,没人比老夫更清楚。”
说来也是,司农寺负责税收,一个郡县发展得好不好,看税收就能一目了然。
“老夫记得高平郡每年的赋税为三万两。”
云煦泽道:“先生好记性,本王就藩时,郡衙刚把夏税收上来,一共一万三千两。”
章丰钊看着街上的百姓,夸赞了声:“郡衙的官吏把高平治理得很好。”
“窦郡丞确实做得不错。”
如果不看城外无数为生计奔波变得麻木的百姓,高平郡确实不错。
不过百姓过得不好,更多是因为高平郡复杂的地形,并非官吏的无能。
永昭帝是一位勤勉的明君,继位后任用能吏,惩治贪官污吏,大康在他执政期间蒸蒸日上,发展得更加强大。
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是洛京世家还是地方家族,都不敢胡来。
所以哪怕是地处偏远的高平郡,也没有敢在明面上违背大康律的人。
明君治下总是不缺能臣干吏!
章丰钊想起来高平时听到的传言,道:“听闻王爷极为厚待工匠,这是为何?”
云煦泽没有正面回应,反问道:“先生可知琼浆玉液?”
章丰钊点头:“自是知道,听说是难得一见的好酒,只可惜太少了,老夫无缘品尝。”
“如果先生喜欢,本王可以送先生一坛琼浆玉液。”
章丰钊道:“早就听闻此酒和王爷有些关系,没想到竟是真的。”
云煦泽道:“琼浆玉液是由金浆酒蒸馏而来,而蒸馏需要用到蒸馏器,这是工匠制作的。”
“先生既然知道琼浆玉液的价格,应该猜得到这会给王府带来多大的进项,帮本王做到这一切的是工匠。”
“而本王只是帮他们安排亲戚家眷,待遇好一些罢了。旁人不解本王为何厚待工匠,但本王不过是给他们应得的东西。”
并非他做得太好,而是世道不公,很多人得不到自己应得的东西。
这种现象直到后世还存在,云煦泽改变不了别人,但他自己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章丰钊静静地听他说完,目光变得深邃,轻声道:“高平百姓能得王爷庇护,是他们的福气。”
为官数十载,他太清楚想要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有多难。
还好自己是幸运的,遇到了当今圣上。
高平百姓也是幸运的,遇到了谨王。
云煦泽听多了这种话,心里已经没了起伏,只是习惯谦虚道:“先生谬赞。”
他们继续往前走,隐隐还能听到百姓讨论盐场的事,他们是高平百姓,高平能有自己的盐场,百姓们都很高兴,这样一来,高平的盐价肯定会降低一些。
章丰钊虽然在家潜心研究学问,但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事实上他对外面发生的事很了解,比如高平郡建盐场的事,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