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随把着门扇的手稍向前推了推,莫春羽被迫往后退了一步,“这里没有你睡的地方,你现在赶车回去应当刚好天亮,再去查一查那几间香料铺子,看看这香是往哪家售卖的。”
随着宋随话音落下,那门扇也被毫不留情地关了起来。
莫春羽愣在原地半晌,终于认命叹了口气,无奈转身,双手罩在风尘仆仆的脑袋上,表情痛苦:“我上辈子是杀人放火了吗?摊上这么个没人性的主子!”
宋随关上门,屋外的光亮也被拉上,双眼又落回黑暗的内室。
他一只手扣在门栓上,只消稍稍往左边推一把,那门栓就回稳稳地插回去。
意识到自己无端的动作后,他神情却有一丝的古怪,于是松开手准备回去。
手指才从那木栓上移开半寸,身后涌上一片温热柔软,腰间也覆上了一双色若玉脂的小手。
‘啪嗒’一声,那门栓稳稳地插回了鞘里,门被锁上了。
寒冬的深夜里,又黑又冷,没有鸟叫虫鸣,也没有生气。
于是黑暗中,五感都被放大。他清楚地看见框木门纸上,映着屋外随风而起的树影,也清楚地闻到身后淡淡的梅花香,耳边有树叶沙沙的细响,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在寂寂无边夜色里,在昏暗无光的内室里,一声高过一声。
他真是昏了头,才会答应让她睡在这里。
犯起病来简直不分场合!
腰上的两只手又紧了一分,明晃晃的热意透过单薄的布料涌上来,他神色复杂,终于还是低了头。
算了,跟个犯病的人计较什么呢?
他望向了腰间与自己的衣服交叠在一起的白色衣袖。
梁雁两只手正交握在他腰间,死死地扣住不松。
不过即便是梁雁抱得再紧,男女之间的力量却有着天然悬殊。
他伸手覆在她手腕上,稍稍往外一扯,人就被他拉开了。
她没什么意识,被他拉着往里时,脚步麻木冷顿地跟着,很快被他拉着带到了塌上。
宋随一只手按着她的肩头,她跟着坐了下去。
一头青丝跟着蜿蜒垂散,一如春夜的溪流。
领口的衣裳被她一番动作扯弄得敞开了些,露出一段如霜如雪的脖颈。
再看那张乖纯无辜的脸上,嘴唇微微抿着,色若三月桃李,明丽灵动。
若不是一双眼睛松松睁着,眼神仍旧是空洞虚无的,不知在望向哪里,他还恍然要以为她正清醒着呢。
也不知她这样睡熟了就爬起来随意抱人的习惯是怎么来的。
若对着的不是他,换了别人,她是否还有小命在。
总之,就是个麻烦精。
他移开视线,又换上那副冷硬不可近人的姿态,提步往内室走。
还没走到床边,便听得那踏上传来‘咚’的一声,梁雁又自己栽了下去继续睡了。
听了这声,他动作稍顿了顿。
依照他的性子,本不该搭理她的。
可宋随还是鬼使神差地走回了小塌边,揽着她的肩背将人推上了塌,又拉过那毯子给她盖了上去。
姑娘的腰身柔软,落在手心的触感也带着温热气。
宋随不自觉捻了捻。
恍惚了一瞬,他很快又抽出手。
耳后涌出一片灼热。
他想,定是自己今日太过疲惫,才屡屡做了奇怪的事情。
还是要离这个麻烦精远些才好。
第30章
深夜寂静, 上京城的城楼屋瓦之上泛着点点银白色光华,湿重的寒气浸润街道。
长街上的万家灯火渐渐熄褪,公主府连绵沉寂的殿宇琉璃却依旧明亮,像天上倾下的明珠, 光华明丽, 无可比拟。
公主府的寝殿内, 只听见浴池里的一阵水响落地, 外头候着的侍女便捧着一应衣物熏香鱼贯而入。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眉目端庄雍容的妇人被簇拥着迎回了房。
康宁长公主躺在羊皮绒包裹的摇椅上, 看向不远处跪在地面上的兵马司指挥滕元。
缓缓开口道:“你做得不错, 吩咐邢丁将那只鸽子驯好, 一定”,她涂着蔻丹的手指在空中缓缓收紧,眼中泛起厉色,“要将那背后送信的人找出来。”
“属下遵命。”
“若这件事办得好, 你弟弟的事情,本宫会叫人好好去寻的。”
“多谢公主”, 滕元伏地垂谢。
腾元十岁起便在宫里长大,家中长辈皆已去世,背后没有靠山。
但他性子沉稳, 人又聪慧干练,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自己做到了兵马司指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