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这一声,吼的在场的众人都虎躯一震,尤其是萧石山。自从高氏嫁过来,他几乎就没听到她用这个身份去威胁过他什么。
其实说实话,他真的不惧高家吗,也不见得。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家若真要和他抗衡,他不见得能全身而退。他之所以敢这么放肆,全都是因为高氏懦弱。
可现在,他明显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哟,姐姐好大的威风啊!”周姨娘见萧石山一副诺有所思有所动摇的模样,继续添油加醋。
“老爷,这大少爷都昏过去了,快让他回房休息吧。这到时候要是蔺家跟咱们算账,说不定咱们还得依高家的势呢,可不能让姐姐生气。”
周姨娘伺候萧石山多年,自然知道他最忌讳的就是听到别人说她依高家的事。果然,在她话音刚落之际,萧石山就冷哼一声,“他高家算什么东西。既然那逆子不服从管教,那就让他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肯认错了,再放他出来。来人,把大少爷带去祠堂,顺便请个大夫看看,别让他死了。”
萧石山说完,又冷冷地看了高氏一眼,转身离开。
“老爷,你去我院里坐坐,我煮了冰糖雪梨,您喝了消消火。”周姨娘看着庭下的场景得意一下,随即扭着腰肢儿,追赶上萧石山的步伐。
高氏没空搭理她们,她嘱咐着下人,让他们将萧子规小心翼翼地抬到了祠堂。
翠云已经先她一步在祠堂铺好了被褥,又去找了萧子规干净的衣服拿过来。
萧子规身上的里衣,后背已经不能看了,腰部那一块儿被打得皮开肉绽,衣服也成了碎片,粘连在上面,大夫需得拿着夹子一点一点的夹出来。
那会子都没有喊疼的人,这会儿却疼得浑身发抖,高氏就坐在旁边,死死地握着萧子规的手。
眼泪都已经流干了,也无甚伤心的了。对于萧石山,她已经失望透顶了。
以前觉得他虽然对自己不好,但至少对儿子是好的,可如今她却看明白了,他对谁好,全看你有没有价值。
是她过分懦弱了,才让萧子规受了这样的难。
“臭小子,明明小时候那么娇气怕疼的人,现在挨这么重的打,居然连吭都不吭一声。”
高氏闭了闭眼,一滴清泪落在萧子规的脸上,而后又粲然一笑,抚摸着萧子规硬硬的发根,“我的宝儿长大了,知道维护娘了。”放心吧,娘以后,肯定不会拖你的后腿了。
黑夜低垂,大雨如瀑。萧子规当夜就发起了高热,高氏衣不解带的照料,直到清晨才堪堪合了会儿眼。
只是一个晚上,大少爷受罚禁足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这个大宅院。
那些平日里颇受萧子规照拂的姐姐妹妹,嘴上说着有多担心,但却没有一个人前来看望,生怕自己不小心惹怒了萧父被波及。
但其实,萧父这命令下得还是有所顾虑的。他知道,如今他们母子一条心,自己若是做的太过,难保高氏爱子心切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到时候不好收场可就麻烦了。
这宅院里住着的也都是人精,哪里还能猜不出这一点呢,只是她们都不愿意去赌,至于萧子规平日里对他们的好,他们也全都抛诸脑后当做不存在,真真是虚伪冷漠到了极点。
但高氏也没盼着这些人能来,她在这大宅院待的久了,这些人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
*
翌日的天气依旧晴好,夜里的大雨冲刷尽了一地的尘埃,但终究还是留下了让人难以清扫的落叶。
柳溪宁是被下人们扫落叶的声音给吵醒的。许是昨日受了惊吓,这一晚上,她总是做自己落水的梦,反复惊醒,一直到清晨才沉沉睡去。
屋外阳光明媚,柳溪宁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一直守在屋外的桃红进门,伺候她穿衣洗漱。
“嗯,怎么不见桃绿?”柳溪宁穿好了衣服,洗脸时才发现,平日这个时候该在梳妆台跟前等她上妆的桃绿不再,而且仔细想想,似乎昨天下午她回来时就没见她人。
桃红捧着擦脸的布巾站在一旁,听见柳溪宁问起桃绿,霎时紧张起来。“我,小姐,桃绿她……”
在柳溪宁探究询问的目光中,桃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说,索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拽着柳溪宁的裙子,“小姐,桃绿昨天,昨天下午就出去了,已经一晚上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