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儿子……”高氏还是担忧,那可是家法,而且萧石山现在在气头上,这下手没个轻重。
“没事儿娘。”萧子规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随即将目光转向萧父,“你想请家法就请吧,我是绝对不会去认错的。”
“好,既然你不知悔改,管家管家,家法,家法拿来,我要打死这个逆子。”萧石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拿家法吓吓萧子规,顺便让高氏规劝于他。现在可倒好,连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高氏都不听他的了。
反了,反了,简直是反了……
既然他执意要挨家法也不去认错,那他就成全他。
萧家的家法不是鞭子也是竹竿,而是一根用竹子做的扁担,足有手掌宽,上面尽是岁月的痕迹,有些发黄发旧,只有末尾挂着的那穗流苏鲜红的耀眼。
这是萧石山的父亲,也就是萧子规的爷爷当年当货郎时用过的扁担。
当时他就是用这跟扁担,挑着货物走街串巷,积累下了萧家杂货店的本金,后来杂货店在萧石山的手里慢慢扩大,最终借助高家,一举成为清水县的翘楚,业务更是拓展到了各方各面。
所以这根扁担,是萧家起步的基石,后来就被萧石山当做了家法,一直存放在祠堂,供在萧家列祖列宗的排位旁边。
天已经开始下雨了,毛毛细雨越下越大,迷蒙了管家的眼睛。
萧子规被扒去了外袍,只着里衣按在条凳上。萧石山站在廊下,冷眼看着下方的场景,恶狠狠地发话,“给我打。”
管家拿着扁担,手都是抖的。但老爷的命令,他又不敢不从。
院子里站满了下人,一个个都垂着头,瑟缩着身子,不敢看一眼。
扁担挨着皮肉的声音,在雨幕中依旧刺耳,高氏见管家居然真打,已然是疯了,吼叫着就要上前去拉开他,却被周姨娘的人给拉住。
“姐姐,你可别下去,仔细家法无情伤着了你。这大少爷犯下这样大的错,惹了蔺家,说不定不多时啊,这宅子就不是我们的了,你倒是有高家帮衬,可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
“你闭嘴。”高氏大喝一声。
周姨娘这话,无疑就是火上浇油,果然,萧石山听见这话后越发生气了,呵斥着管家,“用点力,没吃饭吗?”
管家挥扁担的手一顿,在萧石山那阴狠的目光中,只能打的更狠,高氏大声叫嚷着让他住手,却被周姨娘的人压着,根本上前不得。
又是重重的几下过后,萧子规原本洁白的里衣已经被血染成了鲜红,血水混合着雨水落到地上,将庭院中的积水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萧子规额上青筋暴起,手死死地攥着凳子,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他的脸上全是水,有雨水,但更多的还是汗水。
此事天已经全然黑了,但院里石灯笼里的灯都燃着,将小小的庭院照得明亮。有胆大的下人抬起头来偷偷瞅一眼,就又被那血腥的场面吓得缩成了鹌鹑,甚至有胆小的丫头已经被吓哭了。
“子规!子规!”
高氏也感觉自己心疼的也快要死了。或许,或许她刚才就不该听子规的话,就算子规会不开心,但至少不会遭此大难。
她抬头去看萧石山,可站在他侧前方的人,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像一个外人一样,冷眼旁观,脸上除了冷酷无情,看不出丝毫其他的情绪。
高氏想要求饶的话堵在了喉间。
“老爷,少爷晕过去了。”管家突然说。
“什么,子规,子规!”高氏看着那条凳上手耷拉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儿子,也不知忽然哪来的力气,一把陬翻了按着她的人,连跑带爬的走到萧子规跟前。
她手向前伸了伸,却忽然又害怕,“还愣着干什么,快请大夫啊!”
见管家还有询问萧石山的意思,她大吼一声,“我以高家大小姐的身份,命令你去请大夫。”
这是高氏嫁过来这么久,第一次用这个身份去命令管家。
这管家原本就是他高家的人,准确的说,算是她的陪嫁。
只是这人有点本事,当时她嫁过来,萧家生意并不怎么景气,萧石山又花言巧语,她就准许让管家去帮他。
后来萧家在两人的努力下一步一步做大做强,萧石山也记着他的功劳,让他做了萧家的管家。两人关系越走越近,到显得她像个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