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胤禟当做没有见过她,这份心意她认。
只是他们又要分开了,这一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见。她眼中浮上湿润。
乌日娜踏上回程时变得日益缄默,有时候站在甲板上一整日什么也不说。
弘时瞧着觉得稀奇,道:“你怎么了?晕船?不舒服?”
乌日娜瞧着海面道:“没有。”
“这些天了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不想回来?”
乌日娜沉默一瞬道:“有一点。”
弘时插科打诨道:“以前的时候你不是日日问什么时候能回来吗?这会儿又不高兴了。”
乌日娜笑了一下道:“怎么同你嫂子说话呢,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弘时愣了一下,瞧她。乌日娜看向他,见他不自在,一笑道:“要回去了,高兴吗?”
弘时笑容微收,高声道:“当然。”
乌日娜头也不回地走了。
弘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见周围有侍卫瞧着,看向那广袤无际的海面。
遥远的皇城内。
胤禛在听说弘昀弘时找到的时候,高兴得不知怎么是好。
但同时也十分为难,收了面上的欣喜开始想要怎么面对那两个混账了,弘时自不用说,可以好好的骂一顿……
他翻阅着手里的折子,对鄂尔泰多写了几句赞扬之词,年羹尧呈报上来的有关鄂罗斯重新定下的边界方案,冷笑一声,他们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他下令叫年羹尧不许后退,大不了继续打,打到他们日后再不敢来犯再说。
因为高兴,他服了一粒既济丹,最近身子爽利,他觉得自己愈发精神焕发,欣喜之下,作了一首《烧丹》诗,“砂和药物,松柏绕云坛。炉运阴阳火,功兼内外丹。光芒冲斗耀,灵异卫龙蟠。自觉仙胎熟,天符将紫鸾。”
胤禛看着这首诗,不住点头,捋了捋胡须,眼中有笑意,“到底是紫阳真人的丹药,服用起来就是不一样。”
肚内升起一股清凉,叫他觉得飘飘然如神仙一般,出了养心殿,夜凉如水,仰头看到皎洁的月色,一时之间有种破尘而忘世的感觉,大悟与天地相通的奥妙忍不住又吃了一颗。
他在阶前独立,合目神仙,直到周身的冷意欲甚,衣袖像是在水中浸过一般这才回了养心殿。
大约是吃了凉,第二日起来就有点不舒坦,精力接下来如一泻千里似的,叫他提不起精神,眼看各地的折子越来越多,他忍不住多服了几颗丹药来维持精力,并命人送了几粒丹药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田文镜和鄂尔泰等人。
鄂尔泰看到折子上的夸赞之语和皇上送来的丹药,感激涕零,请安奏折上满是对皇上的感恩戴德,年羹尧瞧见皇帝的折子,打量了那丹药一眼,搁置在了一边儿,对这黑乌乌的东西有点瞧不上。
两年前,年熙同他说过有道士在侍奉皇上身边的事,皇上回复他的奏章里也大谈佛道,他因为当年与十四阿哥关系甚密的缘故也不得不讨好,见皇上对佛道钟情,于是也生了让年熙为皇上寻炼丹道士的主意。
抛去这些无关的思绪,他当下决定对鄂罗斯的请求要强硬一些。
就在胤禟到达湖广的时候,他收到了皇上的密旨,看到上面“速速回京”的密令,心中咯噔一声,当即对弘昀弘时道:“今日不做修整,速速回京。”
弘时道:“九叔,发生什么事了?”
胤禟笑道:“皇上催促,想你们想的紧呢。”
一路急行,整整十几日丝毫没有休歇的时候,有一日弘时醒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身边只有四个侍卫,其余侍卫还有九叔和二哥都不见了。
他当即大喊一声,“哎人呢?”
听到动静的乌日娜走来,叉腰身子微微佝偻,道:“荣亲王带着二哥提前走了。”
“提前走了?”弘时诧异,瞧了眼她的神色,“咱们也没有拖他们的后腿,你怎么了?”
“没事。”乌日娜淡漠道,“你若是想先走,可以先回去,我要在路上休整一二。”
“我……”弘时语结一瞬,心中揣测万分,道:“休整便休整……”
养心殿内,胤禛唇瓣发紫,一张脸涨得变了颜色,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呼吸急促,几乎叫他喘不过气来,之前的那种症状再次出现。
冷热交替,浑身震颤,身上使不出力气,裹在厚厚的被子里不住发颤,他的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压着,身体又沉又重。
加上时不时高热,米粒难进,看着守在身边的弘弘晖弘历,心中的焦急愈发严重。
十三来同他禀事的时候,看到他这样光景,也实在害怕得紧,处理完政事请求来服侍,胤禛直摇头,语气断断续续,“不用,不用……十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