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君山悻悻地闭上嘴,那医生虽然得了阎方的应允,但也是个胆小畏首畏尾的,剃头技术不怎么样,只剃了一小块,阎君山不拿两面镜子对着照根本看不到,后脑勺受伤那处和旺财啃过的一样。
处理完伤口,医生护士都退了出去,管家李伯把围着阎君山晃动大尾巴的旺财赶了出去,关上门,他知道他家老爷子要开始训话了,阎君山坐得更加端正了一些。
阎方年逾五十,除了鬓边有些花白的头发,尚看不出老态来,身板坐的比阎君山还直,精神头十足。
阎方眼睛瞄向阎君山领口处已经干涸的血迹,眸子暗了暗,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大概是不愿意说,也就没多问。
他只是有些诧异,在海阳城的何方神圣,居然能把他儿子伤到,而且他这个一向不吃亏的儿子,似乎还有些包庇的意思。
阎君山见老爷子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时而展目时而凝眉,阴晴不定的,一时有些拿不准老爷子的心思。
阎君山态度愈发恭敬几分,开口问道,“爸,您找我回来什么事啊?”
阎方似乎终于回过神,面色凝重,“绑你的那伙绺子,我找人查了一下,兵力六千出头。”
“现在什么形式你也清楚,你和他们打过交到,你暂时先放下成见,这两天跑一趟,和他们管事的谈谈,只要肯归入我麾下,条件好说。”
阎君山想到了被他关在小洋房里的左离,找秃顶子山那伙土匪的管事的,直接回我那去找就行了。
可他刚把人给那啥了,手段还有点不太光彩,招安这事现在去提,那个小辣椒说不定一怒之下直接跑到他们阎家军死对头那里去。
阎君山心里犯了难,追问了一句,“若是不同意……”
阎方不等阎君山说完,忽然站起来,手杖指着他,怒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不同意,你就别回来了。”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软骨头,把我这张老脸都丢光了。”
阎君山被土匪绑上山的事,阎方几乎是说到一次,骂他一次,骂到激动的时候还会打他两下。
阎君山低着脑袋不说话,默默地挨骂。
他家老爷子就这脾气,不问前因,只管结果,他被土匪绑了,老爷子面上挂不住,心里不痛快,说他两句也是应该的。
别看老爷子在外面一副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样子,可对他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骂起他来,不带重样的,动起手来更是不含糊。
阎方骂了阎君山半天,似乎是骂累了,坐回太师椅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茶盏重重摔在桌上。
屋里一时没了动静,随着一个娇俏的声音,“谁啊?又惹我家大帅老爷生气!”门被推开。
黄翠翠扭动细腰,蹬着高跟鞋,走了进来,一边给阎方顺气,一边责怪阎君山,“君山啊,你就少说几句,别惹你爹生气行不行,你这个做儿子的不心疼他,我还心疼呢。”
黄翠翠是阎方娶的小老婆,进门好几年,没生下一儿半女,可黄翠翠觉得只要阎方还能动,他就能怀上。
总想给她将来的儿子挣点家业,整天吹枕边风说阎君山的不务正业,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阎方和阎君山关系紧张,黄翠翠多少出了一些力。
阎君山看不上黄翠翠背地里耍小手段爱算计的臭毛病,两人一直不对付。
阎君山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你心疼怎么不早点进来,老爷子兴许还能省点口水,还不是听老爷子骂我骂的起劲,你听得开心。
老爷子还在气头上,他还不至于在这个档口和黄翠翠对呛,言不由衷地说道,“是。”
阎方顺了一会儿气,面色好了一些,继续骂阎君山之前的话茬说道,“若是那伙土匪不识抬举,给你个一雪前耻的机会,你带着人,把那伙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剿喽。”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得不到就毁掉,这是老爷子的一贯行事作风,即便没有他被绑上左家寨这一档子事,当兵的去剿匪也在情理之中。
阎君山想到左家寨里那些老弱病残还有些妇女儿童,或许,那些所谓的土匪,和大多数人印象中杀人如麻打家劫舍的土匪有些不一样,现在让他去剿匪,他还有点下不去手。
没等阎君山说些什么,黄翠翠娇嗔地拍打一下阎方的后背说道,“过两天可就是你生日了,别总是喊打喊杀的,不吉利。”
第十三章 离柏
阎方这才反应过来,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寿宴之上难免有人问及,他总不能说自己的儿子在土匪窝里。
阎方斜了一眼阎君山,哼了一声,撩起眼皮道,“这事儿,过两个月你去办!”
阎君心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黄翠翠进阎家门这么久了,第一次让阎君山感到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