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多年,燕南叙自然知道谢云川的命脉在哪,且一抓一个准。
他是谢云川带出来的徒弟,呕心沥血授他一身才学,绝不是让他来庸度日月的。
如他所料,谢云川果真不吭声了。
谢云川抬头看了看燕南叙,没有说话。在长长的死寂的缄默后,燕南叙听到了一声悄然的叹息,带着妥协与无奈的余味。
燕南叙知道,谢云川是默许了。
“你……”谢云川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了燕南叙一眼,沉声,“你之所以设下这个局,真的只是为了过上更安全、更安稳的生活么?”
燕南叙舔了舔嘴角,没有说话。
“算了,不管你想干什么事,都随你吧,命别给我玩丢了就好,那是我抢回来的,想扔了,得经过我的同意。”谢云川用手掸了掸宽袖上莫须有的灰尘,想了想,又问:“可那御南王府之所以能攀上今天的地位,大半是靠他们极强的警惕心与城府所赐。你如今以宫里御赐的教书先生进去,他们怎会轻易信你?”
“有个名分进去,总比进不去好。”燕南叙耸了耸肩,“至于其他,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谢云川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能去王府受其庇护自然是好。可太后那边你打算如何处置,你既想利用她,便要知道,那可不是好应付好糊弄的主儿。”
闻言,燕南叙挑了挑眉,讶异道:“利用?今日来的那徐公公原来是太后的人么?”
谢云川:……
戏真足。
“这公公脸上又没刻着太后二字,谁知道是谁的人呢。”说完,燕南叙的嗓子一阵发痒,忍不住地用袖子轻捂着嘴,咳了几声,两颊顿时跃上几片红晕,“再说了,他自以为拿捏的是我的把柄,可在我看来,这层身份根本不足以成为我的弱点。拿一个并不能成为我弱点的身份威胁我?我能被威胁么?”
看着燕南叙自信又从容的笑,谢云川也不由地抿唇一笑,宠溺地摇了摇头,“你倒是自信。”
正笑着,燕南叙喉间突然一阵发痒,又忍不住地轻咳了几声,用淡淡的微笑将咳出来的难受压了下去,一双眼睛弯得好似月牙儿。
见状,谢云川心疼地看了他几眼,伸手轻轻将他挟了汗的发丝撩至耳后,“怎么又咳起来了?上回的伤还没好透么?”
燕南叙咳得耳根都有些红了,但对上谢云川那双担忧的眼睛,还是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将不适掩下,“山里露气重,方才出门忘了披件氅衣,兴许是受了风寒。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谢云川一听就知道燕南叙是哄自己,低声地叹了口气,“行了,你身体什么样,我能不清楚么?对了,有一事我得提前告诉你,那御南家,御南王、世子、世子妃,这些你都能理由,唯独那个二殿下,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燕南叙的脑海里不由地回想起在闹市如浮光掠影般出现过的一张脸,不由地蹙眉,“为何?”
像是嫌晦气一般,谢云川立刻嫌弃地啧了一声,忧心忡忡道,“我听坊里的人说起,那个二殿下不学无术就算了,可他居然还男女通吃,乱七八糟的。瑾儿,你可千万要当心。”
闻言,燕南叙一顿哭笑不得,“坊里的人说话当不了真,多半是哗然取众,事实说不定完全相反呢?”
“相反?”谢云川摸了摸下巴,眉头皱得又深了些,“那,男女都不吃?”
燕南叙:……
不等燕南叙说话,谢云川又连啧了几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管他吃谁?我上回看他面相,便觉得他不是好东西,花里胡哨的。总而言之,尽量离他远点就是。”
远在御南王府,正站在火坑前,要扔不扔地把弄着手里的帕子的祁北穆,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第八章 认识
“二哥,你在烧什么吗?”祁清欢用手帕捂住口鼻,皱着眉走了过来,挥了挥眼前的浓烟,“烟怎么这么大?”
祁北穆闻声一顿,下意识地将手帕塞进了袖子里,没让旁人瞥见,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没什么。就是天气有点冷,烧个火取取暖。”
祁清欢沉默了几刻,伸手指了指正杵在顶上发光发热的大太阳,“可今日是夏至啊。”
祁北穆:……
“你不懂。”祁北穆一本正经,“这叫反向练习法。夏至日烤火,冬至日冲冷水澡,如此反复,才能变得强大。”
“真有这么神奇?”祁清欢半信半疑地皱了皱眉,见浓烟少了,她便把手帕收了,说,“先不说这个了。二哥,我白天听人说,皇上看爹这么多年劳苦功高,于是在宫里宫外精挑细选了半天,给我们府送了个教书先生过来,过两日就到了,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