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玉瑟不想再跟她废话,提了刀便去找浮屠草,妙璇尚在病中,灵力大不如从前,跟狄玉瑟缠斗起来,竟然打得不相上下,狄玉瑟长刀重,又在气头上,径直砍掉了妙璇的一根小指!
纤细的小指飞往不知何处,融入夜色之中,带起点点血迹。
妙璇痛呼一声,捂着血流不止露出白骨的手指,面容扭曲,恨意淋漓。
狄玉瑟乜她一眼,开始翻找起浮屠草来。
妙璇暗暗凝聚灵力,强大的剑气刺向狄玉瑟后背,狄玉瑟用长刀抵挡,剑气却将刀劈成两半,径直刺穿了她的胸膛!
“你这贱婢,死有余辜!”
望着狄玉瑟跪倒在地的身影,妙璇真是痛快极了,哪怕是心血耗损,虚弱至极。
哪知血泊中的人粲然一笑,用着最后一口气结印,朝着妙璇的脖颈刺去,困兽之斗,自然强大,正当电光火石之间,银色的灵力如流星划过,挡去了这一击。
凌安落在妙璇前面相护。
狄玉瑟吐出一大口血,死前却是对着凌安嘲讽似的笑了,“扶澜真是眼瞎。”
说罢睁着眼倒在了血泊中
凌安眼睫一颤,快步过去探她的生息,却是晚了。只好替她阖上眼。
妙璇的手疼得厉害,身体也虚弱,凌安叫了几个弟子处理狼藉,自去为妙璇渡灵力。
“她要抢浮屠草,想必也是得了那贱婢的意思,身在牢狱,还想着作妖。”妙璇看着自己被包裹起来的小指,愤恨不已,冰雪谪仙似的脸,扭曲得生出了丑态。
凌安皱眉,眸色冷淡,“明日我再去找医修来看你,师尊今夜先调养。”
而后走出了素月阁,没去牢房找扶澜,坐在窗边,对着潇潇竹林,望着月亮坐了一宿。
这月十五,月亮很圆。
翌日,狄玉瑟死去的消息传到了扶澜耳中。
“你们说什么?玉瑟死了?”扶澜不可置信地握紧了铁柱,“不可能的,玉瑟不可能死!”
“不可能……玉瑟……”
这个虚弱得让人几乎以为她晕死在角落里的人,用尽了她胸腔中的所有力气,尖锐地喊,似乎这样就能用她所剩无几的生机,挽回好友的生命。
但那是不可能的。
“那还能有假?她的尸体,还是我兄弟埋的!死了就是死了。”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
“跟妙璇尊者作对,哪里有好下场……”
扶澜耳边嗡嗡一片,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裂开,她用手撑着地,跪伏着,粗糙的石地将手掌擦破皮,浑身颤抖,面色近乎透明的白,双眼空洞。
都是因为她……
都是因为她,玉瑟才死的。
“啊——”扶澜发出一声嘶吼,吼得牢房里的人都惊了一跳,而后如山峦倾倒,剧烈地抖动,钻心的疼痛从恰恰愈合不久的伤口渗了出来,她穿的黑衣,紧紧黏在后背上,浓烈的血腥散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扶澜想杀了自己,想忘记这一切,可惜她还要守着凌安渡劫。
眼前被血色覆盖。
扶澜不知道是自己生出了幻觉,还是流出了血泪。
她没有力气伏跪,卧倒在没有稻草的粗糙地面,蜷缩如虾,晕了过去。
凌安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扶澜晕过去的模样,他急闪入牢狱,探她仍有生息方松了口气。
而后抱起她,冷白修长的手捏着帕子,擦干净她脸上的血污,再去取了药喂她。
药喂不进去,她牙关叩得紧,对于让她能够恢复生机的东西,抵触得很。
凌安便将药丸含在嘴里,掐着她的下巴吻她,四唇相贴,舌尖撬开她的牙关,终于将药渡了过去。
她的唇依旧很柔软。
凌安离开她后,静静地等,她的脉搏有了好转的迹象。
扶澜醒过来,第一眼就看见他,虚弱开口:“你是来治我的罪的吗?”
她的眼眸黯淡一片。
凌安指尖一蜷,不答反问:“若我是来看你的呢?”
哪有那样的事,前不久还在凶她,今日又怎会因为玉瑟死了来看望她?
她呢喃道:“怎可能。”
她一副心冷似铁的样子,凌安看着心里发堵,本想与她温言,语气又不自觉带上几分冷意。
“对,你说对了。我是来治你罪的。从今日起,你再不是春望山的弟子,明日便从春望山出去。”
眉眼冷峭,冷隽似天上神明,一句话彻底定了扶澜的生死。
虽然对他失望,可毕竟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若要说心底没有点隐秘的期待,那自是不可能。
扶澜这一丝希望,又被他毫不留情地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