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就需要一个能够执掌政事之人。
凌安恰在这个时候进入金兰皇宫,实在不知是不是紫薇垣刻意而为。
凌安杀了白兰王,易了容,此后冒充着白兰王在金兰城行事,而扶澜作为白兰王身边的婢女,跟随他进出,两人一步一步扳倒了白兰王的仇家,朝中不敢有违逆白兰王的臣子。
在这期间,他们总共遭遇了三次刺客的暗杀,都被凌安觉察后反杀,有惊无险。
这日,扶澜替凌安去往金兰帝宫中打探北方布防的消息。凌安的野心真是不小,胆子也大。
毕竟是婢女,金兰帝断然记不得所有人,扶澜便自然地潜入宫中,以端茶送水的由头,捧着个楠木盘子,恭谨地进入金兰帝平日接见臣子的凉亭。
“圣上,请用茶。”
扶澜低着头,将盘子放好之后,便要打算离去,忽然听闻金兰帝沙哑地开口,“慢着。”
扶澜身形顿住。
视线里,金兰帝放在黄袍之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将自己的衣裳捏得死紧,扶澜自己一颗心也紧张地跳得飞快。
“抬起头来。”金兰帝命令道。
扶澜吸了口气,压下心中那股恐惧之意,恭恭敬敬地抬起头,“圣上。”
一抬头,却对上了金兰帝那通红的眼。
金兰帝的样貌算是丰神俊朗,只是因着金兰皇后的死去而憔悴了不少,现下瞧着她,眼底里似一把刀破开冰面,布满血丝的眼渐渐地开始眸光颤抖。
不知是不是怒……
扶澜心念一动,便扑通一下跪下来,为自己辩解,“圣上,倘若您不喜奴婢端来这茶,奴婢端走便是,您莫要恼怒。”
只字不提自己的身份。
然而金兰帝却道:“站起来,我的阿蘅。”
阿蘅是谁?
扶澜微愣,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阿蘅。
那是金兰皇后的乳名!若不是凌安曾经抓过金兰帝宫中的婢女打听金兰帝平常行事,扶澜也不会知晓这个。
原来金兰帝眼里那疯狂汹涌的情愫,是思念!
金兰帝压抑着嘶哑的嗓音,朝着对面那议事的臣子道:“今日孤乏了,你且回去,明日再来。”
臣子走了,只剩下扶澜和金兰帝。
扶澜定定地望着他,竟不知如何开口,“圣上,您……”
您认错人了。
金兰帝摆摆手,示意她跟着他进入内殿。
长长的画卷从房梁上垂落下来,如幡一样鼓动,那画卷里站在花海之中的女子,和扶澜竟然有八分神似。
金兰帝道:“你就做孤的阿蘅罢,一年,三年,十年……孤不愿意她离去,你就做她,永远地伴在孤身边。”
他垂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分明是柔和的,却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扶澜笑得苍白,“圣上哪里的话,金兰皇后怎是我一介小小婢女能够替代的,您若是实在思念金兰皇后,便多去想一想您二位的从前,去她去过的地方走动走动……”
她不敢再说下去,因为金兰帝的眼神在一点点寒下去。
真是个疯子。
扶澜袖中还有暗器,她背在身后的手刚刚有动作,便被金兰帝一把拽住了胳膊,往前一带,一拳击在她小腹上,扶澜痛苦地蜷缩起身子,袖中的暗器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金兰帝松手,扶澜便跌坐在地。
“御前带暗器,是死罪。”金兰帝缓缓蹲下来,与她平视,“孤给你个机会,做孤的阿蘅,代替她,永远地留在朕身边。”
若是不答应,恐怕他要用强力逼迫,若是答应,也只是暂且忍下一时,外头有凌安,不信没有离开金兰帝的法子。
扶澜便颤着嗓音道:“好,我答应你。”
金兰帝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真乖。”
……
扶澜想尽心思给凌安传消息,然而金兰帝总能发现些端倪,她跟凌安彻底断了联系,这一去便是七日。
扶澜算了算,这段时日凌安应当在铲除墨兰王的势力,应当也是顾不上她的,平白的,扶澜心下有些失落。
七日之后,金兰帝将立后的消息放了出去,扶澜和金兰帝在宫中最高的呼兰天坛上完成典礼。
扶澜站在高处往下望,人群里头的凌安尤其显眼,他身如玉山,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一双眼也是冰冷而淡漠地望着她。
扶澜忽然恍然,心里生出几分荒谬与寒凉,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将她心里那点炙热的火星灭得干净,不可能再燃烧起来。
这一切,是他算计好的?
他既然早就打听过金兰皇后的消息,怎会不知那画像,怎会不知金兰皇后和她长得八分相像?